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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翱翔没有了翅膀,想看没有了眼睛,攀爬至顶,一脚踏空摔回。明明已经投降,命运还要来耍斧弄钺,不把你逼上死路绝不罢休。一样地绝望。最珍贵的最美丽的,其实并没有失去。你翻尽今生,不放过最小的缝隙,却不料忘了检视掌心。就这么自己禁锢了自己。他用尽力气压抑,秦瑟瑟看见他双手和额角的青筋。
“我一直……一直……一直以为碧茵她,还恨我……”
秦瑟瑟握握他的手,站起来离开了客厅,把这里留给他和他的过去。这个时候,她虽然不能原谅,却不忍苛责他。
回到家,秦瑟瑟站在马路边目送杜审言的汽车离开。进门换了鞋子突然觉得屋子里憋得慌,呆站了两分钟又重新穿鞋出门。没地方可去,就在街上闲晃荡,人混到这份上也挺惨的哈,她自嘲地想,更加觉得想念沈天宁。
正是下班时间,身边的人匆匆忙忙。街角小公园边上有一群老人,下棋的下棋,打牌的打牌,闲聊的闲聊。有个胖胖的老太太手里攥着一把抢来的牌,对着坐在面前低头不语的老头正大声斥责,说他只顾着自己玩,不带小孙子也不帮忙做家务,旁边有没事干的人围着劝。
秦瑟瑟以前不怎么看这种热闹场面的,她脚下没有停,眼睛却看在那个胖老太太身上,几十年以后,自己不知道也会变成这样呢。
胖老太太骂一通解了气,把满把的牌扔在地下,突然朝老头伸出手,把他歪乱的衣领理整齐,然后把老头拉起来,嘴里嘟嘟囔囔地一道回家。
跟他们错身而过。
秦瑟瑟加快步伐,低着头,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满眼泪水。
《当你越走越远》夜遥 vv
沈天宁一天好几个电话,从orngcall到躺在床上说晚安,估计这两个月结束电话费不会少。有时候他用座机打过来,秦瑟瑟看到来电显示屏上那个亮晶晶的010,心里都有点抖。这段时间正好没什么事,她经常到去世的南先生家去陪伯母坐上一会儿,或者陪她到外面转转。说起来也挺感叹的,那么好的老人家,两个孩子不怎么争气,在分遗产的时候据说闹得很僵。南伯母一下子老了很多,精神也差了,对坐着,常常情不自禁发呆。那么大的屋子里陈设全都没有变,只是少了一个人。秦瑟瑟也没什么话好拿出来安慰伯母,这里清冷寂灭的感觉让她很难过。最起码,他还活着。从南先生家里出来,迎着街上夹杂灰尘的微风,秦瑟瑟这么告诉自己。别的不能强求,自己的选择对两个人都好,对所有的人都好。
那天在别墅外的湖边,杜审言告诉秦瑟瑟,他准备为纪念恩师秦彻举办一个画展,地点就选在秦园画廊,邀请了齐烈,他工作忙,没有时间来参加。
“不管你最终怎么选择,我都会祝福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做出真正正确的选择。瑟瑟,真正内心的选择。”
可是怎样才算是内心真正的选择?八年前的齐烈,还是八年后的沈天宁?分别的每一天都是一层封条,已经跟皮肉血脉粘连在一起,揭开它或许会付出的代价她想也不敢想。还是回到平淡的现实生活吧,她不能确定自己的内心,她的要求并不高,只要他好。
有阵子没见沈天宁来接秦瑟瑟回家,咖啡馆老板的女朋友忍不住过来问,知道警察叔叔出差去了,小丫头热情地邀请秦瑟瑟跟她们一起到郊外去看油菜花。
“真好看,一大片一大片的。好不好,一起去?”
油菜花啊。家乡小城周围平坦整齐的田地里,一到这个时候满满全是金黄色的花,一眼都看不到边。远处的农舍象是黄色海洋上浮着的小船。春天百花盛开,如果有两棵深红色的海棠开在油菜花毯里,那种美丽会让她呆呆看上很长时间。
怎么会忘呢。
手指在油菜花上轻轻蘸,指尖沾的全是黄色花粉,她咧嘴傻笑着在指头上舔一下,没尝出味来,干脆弯下腰,把一整簇花朵上从张开的嘴边拂过去,扑扑落落的花粉掉下来,除了清香,一点也不甜。
背着画板的少年嘴里叼根青草,笑咪咪停稳自行车,也利落地跳下田埂。“馋猫!”他抿着嘴笑得开心,头发刚才骑车的时候被风吹得乱糟糟,她挤挤眼,让他看自己满手的花粉:“看啊,沾得我一身都是!”
他站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她朝他扬起脸:“我脸上有没有,帮我擦擦。”“秦瑟瑟。”他脸上笑意变淡,然后消失,连名带姓地称呼她。
她清脆地哎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用我的,不要用你的,老不洗,脏死了!”“秦瑟瑟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什么?”他严肃起来,她抓抓头:“什么?你说过什么?”他从很近,凑得更近,唇边有剃过胡子的痕迹,原来她的齐烈已经成了一个大人。秦瑟瑟突然有点心慌:“你老说老说的整天都在说,我哪记得你都说过什么!”
他眼睛眨了两下,不知道是花粉飞了进去还是因为有点紧张。捧起她的脸,他喘息的声音也变大:“我说过,等你十六岁的时候,我就吻你。”
她急切想撤步,嚷着:“我还没到十六岁呢!”
他一下子笑出声来,手按住她肩膀把她又拉回来,这回紧紧地抱住,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往她脸上轻轻吹口气。
“可是我,”他顿住,“等不及了……”
她紧张地瞪大眼睛,长长两排睫毛一下一下地刷过他垂索的视线,象是清澈的溪流撞上折弯处一块光洁的鹅卵石,弹跳着漫过去,又顽皮地回头张望。
“你干嘛!”她挣扎两下,嘴唇嗫嚅着咕哝了点什么,离得这么近他都没听清。“叽咕什么呢?”又蹭蹭她的额头,她咬住嘴唇,先咬住下嘴唇,想想不对又咬住上嘴唇,不知道要把自己一张红红的嘴藏到哪里去。他看了乐不可支,冷不丁在她腰上掐一下,她下意识地张口想叫,正好落入敌军陷阱。
轻轻柔柔的又有清香,和刚才油菜花拂过嘴唇时的感觉很象,他慢慢抬起头,她胀红了脸,瞪着他,理不直气不壮地低声喊:“救命啊……”
低下头笑出了声,小丫头看见了又催问:“好不好,整天在城市里呆着,偶尔也要到郊外去透透气呀!”
秦瑟瑟拍拍她的手:“不了,谢谢你,我不能去,没时间,还要赶稿子。”离开咖啡馆的时候小丫头还在一脸遗憾地跟秦瑟瑟告别,说好了要多照点照片带来给她看。
钥匙还没从锁眼里拔出来就听见电话响,光着脚跑过去拿起听筒,沈天宁洋洋得意:“查岗!老实交待,到哪鬼混去啦!”
秦瑟瑟歪在沙发里,枕在扶手上:“又吃饱没事干了?”
“说什么呢,什么吃饱没事干。什么鬼培训,整个就是把人当牲口使唤,你是没看见我现在的残样,你要是见了肯定心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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