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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下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她身体的存活仿佛只是为了能直立起来,做所有医生嘱咐过可以帮到池柚的事。
她不停地用酒精擦池柚的手心,给池柚额头上连续换湿帕子,偶尔用棉签沾水,湿润池柚干涸起皮的嘴唇。
有时候她会想起黎青说过的那些预测。
想起预测里的症状似乎正在一项一项地成真,她望着病床上清瘦的池柚,觉得池柚也正在从161cm逐渐缩小。
缩到131cm,缩到101cm,最后,缩成一个婴孩的大小,再缩成一只骨灰盒的长度。
她知道她不该想这些。
可是思绪已不受她的控制,飘得比断线的纸筝还要肆无忌惮。
医生说,下午醒不过来,会很糟糕。
但下午是什么概念?
两点吗?三点吗?还是五点,六点?
太阳下山前,是不是都算下午?
白鹭洲心底的希望与绝望,在表盘上的时针与分针之间不断拉扯。后来她不敢再看手表,转而去看窗外的太阳,将最后一点希冀寄托在还没消失的天光中。
于是心脏中那根岌岌可危的细线,变成了太阳和天际线的拉扯。
地平线上,太阳已经沉下去大半边,剩下可怜的小半弧。
仅剩不多的天光,快要消失了。
太阳的最后一块切角淹没在地平线后,在最后的一丝天光熄灭时,不知是神听到了白鹭洲无尽无止的祈祷,还是困在天边的那抹光终于飞回了它该来的地方,白鹭洲的耳畔传来一声微弱的熟悉声音。
“白鹭洲。”
果然,世间能量都是守恒的。
一处光湮灭,另一处光就会亮起。
白鹭洲拧过因为长时间望窗外而僵硬疼痛的脖颈,望向病床上的人。
在接触到池柚看向她的目光那一刻,白鹭洲的眼眶便红了,胸腔陡然一震,喘出闷压太久的一口气。
“你醒了?”白鹭洲的嗓子哑得厉害。
池柚虚弱地勉强半睁开眼,细细地“嗯”了一声。
白鹭洲忍不住笑,“好,好,醒了就好,我去叫医生,没事了,没事了……”
池柚:“等等。”
白鹭洲起身的动作顿住,回过头,柔声问:“怎么了?”
池柚清澈的眼睛弯出小动物似的弧度,撒娇一样,说:“干嘛急着叫医生,你先和我说两句话嘛。”
白鹭洲解释:“医生说只要你能醒,而且退烧,就说明情况大有好转,我先让医生过来看看,等会儿我们再……”
池柚打断她:“我发烧了?”
白鹭洲:“……嗯。”
池柚轻轻抬起手,拉住了白鹭洲的手指,“那你先帮我看看,有没有退烧。”
白鹭洲想着,能多一个信息点马上给到医生也好,于是弯下腰,挪开了池柚额头上的毛巾,用手背试探了一下。
可是额头皮肤上还带着毛巾的冰凉温度,摸不出来真实体温。
白鹭洲:“我去找个温度计。”
池柚却不松手,虚软地把白鹭洲拉回来。
她此时能用上的力度很小,不足以拉停一个成年人,但白鹭洲感觉到她在拉自己,就马上停下,再次俯过去问:
“怎么了?”
“又不是只有额头才能试体温。”
池柚的眼波泛着狡黠的光。
“舌头也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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