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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洗衣服的时候,安子清看向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唇色堪堪靠口红吊着。安庆威说的话扔似巨石压在她的心口,让她置身冰冷的迷雾中,连水龙头流出的冰水都不及她心冷。她突然觉得李籽说的是对的,她幼稚地想要报复,却发现报复了一场空。也许她配不上傅绥这么认真。你不能不负责安子清想着事情,正在用力洗衣。水流突然变小,傅绥的手抵在上边,挡住了水流。他蹙着眉抓住她的手,“不冷吗?”她愣了一下,抓着她的手温暖有力,她抽出来,“不冷,你先出去,等会儿就洗完了。”她脑子里的天秤剧烈晃荡,走吧,快点出去。傅绥却堵住了后路,从她手里抽出衣服,“我自己洗。”这边旅馆的暖气还不是很完善,室内温度偏低,安子清想到自己在汤华家住,睡一晚上鼻子都要冻僵。没想到傅绥这种娇养出来的富家子弟,也得受这种罪。傅绥费力地找地方晾衣服的时候,她忍不住曲指蹭了蹭他鼻尖,热的。衣服刚晾上去,傅绥愣了一下,及时捉住她的手,声音怔滞:“我错了,别不要我行不。”“我不逼你和我结婚,不和你吵架,我爸妈也可以等。”傅绥扯了扯她的袖子,“我不做你不喜欢的事了。”“嗯。”安子清受不了他太过卑微的剖白,简直刺激着她的良心,“昨晚没休息好,就再睡一会儿。”她给他买的衣服还算合身,穿在傅绥身上不算紧,又正好勾勒出他颀长消瘦的身子。傅绥委曲求全地窝在单人小床上。安子清无事可做,坐在另一张床上,撑着床沿想事情。“冷吗?”傅绥递过来一只手。安子清敷衍地抓了抓,“不冷,你赶紧睡吧。”接触到微凉的指尖,傅绥往里边让了让,剩下的地方正好能睡一个人。他把床分了她一半,有点期待地说:“你可以抱着我。”安子清愣了一下,鬼使神差地爬上去抱住他,身上暖和了很多。手机上是最近时间的机票,她问傅绥身份证号,他警惕地转身看她,“你想送走我?”“不是,和你一起回。”晚上傅绥睡饱了,撑在窗口,撑着身子努力朝上看。普通的t恤休闲裤他也不挑,衣服不算宽松,弧度分明的蝴蝶骨凸起,下圈衣服宽松,裹不住消瘦的腰线。安子清没带烟盒,漫无目的地靠在床沿上,顺着傅绥的目光看过去,视线本来就狭窄,却能看到几颗很亮的星星。她洗干净了壶,烧了壶热水,一杯倒出来晾着,剩下的倒在盆里,浸湿了毛巾。“过来。”傅绥听话地松开手,走过床和桌之间逼仄的通道,坐在她对面。“闭上眼。”他闭上眼睛,脸上突然被暖烘烘的毛巾覆盖,从额头到脸颊,小心翼翼地蹭过他的眼睑,鼻翼,游弋到下半张脸,来来回回换水擦了好几遍。傅绥睁眼的时候有些茫然的乖巧,睫毛沾了水的重量湿漉漉的,只有两只深棕眼睛清亮无比,嘴唇被擦的泛红。安子清掐着他的下巴感慨:“谁叫你不闭嘴。”“为什么给我擦脸?”安子清回卫生间倒水,“睡完了,旅馆的床上脏。”她转身撞在他身上。他肌肉硬实,骨骼也清奇,撞得她闷声抱怨了一句,“别老是神出鬼没的。”他抢过盆放在地上,“现在干净了吗?”逼仄的卫生间里是坐便,浴池,还有一个用塑料布遮挡的花洒,傅绥将她压在流理台上:“干净了吗?”安子清不适应这样的状况,脖子向后抻着,“干净了。”傅绥终于退后一点,让她的脚能够站在地上,又有点疑惑:“那你为什么还不亲我?”安子清从一片混沌中脱身,他又要拽她衣服,安子清扣住他的手,红绳从他腕骨处露出来,上边的银色坠饰有点咯人,傅绥趁机曲指和她五指紧扣。导致她出去的时候身后就像栓了个人。他小心翼翼地问:“你烦我了?”安子清蹙眉,“我怎么能知道你这么黏人?”她此时像撑着左右摇摆的破船,在暴风雨的倾轧下自己都保护不过来,更别提船上的船客。她多希望傅绥在这种事上能开窍点,认清她的为人,放任她暂时栖息停靠在孤岛上边。她想到搬了家以后,她一直封闭在家。那段时间屋子潮湿,窗外寒冷,坞城下了场很久没下过的雪。高二退学的日记本上,留着她少数几篇日记,最后一篇很是简短:他的身影是我青春里唯一的一束光,可那点光芒却没能照射进整片灰暗的阴影里。我已经连带着将过往的那些伤害、恨意和他些许的好,统统一起埋在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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