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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喆学直接用微信转了十块钱红包给他,略显无奈的:“要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你这样我很没成就感。”
林冬秒收红包。这是彼此间的小情趣之一,回回唐喆学都得付钱,他就没一次判断失误。刚明确告知杨谢要去走访鲁敏,纯粹是林冬下的套。赶在警察出现之前这母子俩肯定得串供,到时候一调通话记录,分开审讯,一句对不上就能让对方阵脚大乱。虽然现在法庭审判重证据轻口供,但对于时间久远、证据大部分湮灭的案子,口供依然是定罪的重要依据。
上车看了眼时间,唐喆学问:“还去不去找鲁敏?”
“先吃午饭,绷她俩小时再说。”林冬胸有成竹的,“总得给他们母子俩一个沟通的时间。”
“吃啥?”
“不是预制菜就行。”
唐喆学心说那您可真有点难为我了。放眼看去,林立于街边的大多是那些不需要起锅炒菜的连锁餐厅,食材净是些加工好的半成品,客人点单后厨一热就行,吃起来毫无幸福感可言。像谭晓光二姨开的那种私房菜餐厅,食材足够新鲜,用料完全没有科技与狠活,哪怕是道简简单单的炝炒空心菜,吃起来也有家里的味道。
开车转悠了快半个小时,唐喆学才找着家有现炒菜的东北餐馆。眼下已过饭点儿,人不多,六张桌子只有一张有食客。见有客人上门,老板迎上前热情招呼。明档点菜,今日有什么食材都摆在保鲜柜里,林冬站保鲜柜前看了看菜色,点了丝瓜炒鸡蛋和尖椒干豆腐。他吃东西偏素,唐喆学不行,早晨没来得及磕六个鸡蛋,中午得把蛋白质补足,否则d罩杯很快就会缩水。又加了一道老式手撕熏鸡,老板吹牛逼说,这鸡是坐飞机从哈尔滨过来的,当天熏好当天发。
等熏鸡上桌,唐喆学打趣道:“坐飞机过来的鸡,那你只卖三十一份是不是太亏了。”
“薄利多销嘛。”
老板笑容依旧,丝毫没有被客人质疑的尴尬。和罗家楠的性格有点像,唐喆学觉着,动辄抠着俩大眼珠子胡说八道,要不就是牛逼吹上天,横竖不见他脸红。
夹起块鸡肉放到林冬碗里,他看对方盯着手机发呆,轻声催促:“先吃,待会再回消息。”
放下手机,林冬抄起爱人帮自己掰好的一次性性筷子,默叹了口气:“是老贾找我,让我再考虑考虑。”
印象中贾迎春不是个做事拖泥带水的人,唐喆学不禁皱眉:“没看出来,他还挺能磨人。”
“是他的一块心病吧,邦臣他们被抓的时候,老贾也在接受审查,一点忙帮不上。”
塞嘴里一块鸡肉嚼了嚼,林冬眉梢微挑——嗯,坐没坐飞机的两说,味道还不错。正说着,丝瓜炒蛋和尖椒豆干陆续上桌。唐喆学是真饿了,一口气扒了半碗饭,又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一整杯水。胃里垫上点东西了,动作才慢条斯理下来。
“邦臣的案子当初谁负责?”他问。
“于瑞福。”
“……”
筷子一顿,唐喆学微微眯起眼。于瑞福,听说过这人,前任重案组一把手,才干了几个月就被陈飞打走了。抛开陈飞那暴脾气不谈,于瑞福的风评本身就不怎么好,业务不咋地,搞办公室政治倒是一门灵,貌似挺小肚鸡肠那么个人,最大的爱好是和手下抢功劳。有传言称和省厅的于欣烈于副厅长有亲戚关系,但林冬表示,这俩人只是恰好都姓于,撑死了五百年前是一家。
同时贾迎春手下人刑讯逼供的事就是被于瑞福捅出来的,这俩可以称得上是水火不容。当然刑讯逼供本身就不对,老贾被徒弟们连累也只能认栽,可那几个人要都落在于瑞福手里……也难怪老贾怀疑邦臣的案子有问题。
就看林冬夹起一筷子炒蛋,语气不无鄙夷:“说实话,真要是翻案能把于瑞福那号人给翻下来,我倒是乐意搭人搭钱搭功夫。”
“怎么,你也吃过他的亏?”唐喆学端出“愿闻其详”脸。
“当年审查我的工作组负责人就是于瑞福,是他下令把我关禁闭室的。”声音一顿,林冬咽下炒蛋后又找补了一句:“我不是介意他关我,那是正常流程,我介意的是,他效率太低,整整一个月才放我出来,我受不了被这种业务能力低下的人审。”
唐喆学有点想笑:“所以你不想趁机报复他一下?”
林冬耸肩:“他只是能力差,并不是针对我,没必要,再说当时所有人都疯了一样地要抓‘毒蜂’,我估计上头也是实在没人可用了,才派他来审我。”
虽然有很多人对林冬有意见,说他处心积虑往上爬,拿别人当垫脚石当得毫无心理负担,但唐喆学很清楚,林冬的心胸远比自己认识的绝大部分人宽广。当初跌入人生低谷时,那些落井下石的,林冬很清楚是谁,但从没借职务之便打击报复。即便翻旧案翻到人家身上,他依然会尽心尽力地查清缘由,力求降低可能带来的处罚程度。
用林冬自己的话来说就是:“都是人,谁还能不犯错?总不能因为一次过错,就抹杀人家过去所有的付出。”
这是林冬与过去的自己和解的方式,唐喆学听的出来,更是需要坚持的信念——淋过雨的人,才会想到要替别人撑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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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去见鲁敏,林冬毫不意外扑了个空。家中大门紧锁,他打电话给对方,要求到局里谈话。转头和唐喆学打赌鲁敏会带律师,唐喆学果断付钱。
正如所料,到了隔天约定好的面谈时间,鲁敏带了名律师上门。这回终于不是雷智敏了,唐喆学暗暗松了口气。以往办案子通知嫌疑人来局里接受询问,但凡有点家底儿的都爱带雷智敏。毕竟是口碑数一数二的刑诉律师,带他,比给自己嘴上贴封条还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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