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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对面五楼的走廊窗户里,几个人拖着一个人,身影一闪而过,不紧不慢一层一层飘过,不多时就出现在了一楼门口。两个年轻人,年龄一如我,一个穿件浅灰色T恤,一个穿件酱色衬衫,表情麻木,眉目模糊。在身边卫士的的帮助下,他们并不挣扎地踏上了开往阴曹地府的汽车。
“是中院的车子,要被拉出去弄特了!”三帐犯董修然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脸上依然充满了笑容。看着景车远去,我的心咯噔一下沉重起来,跟他们相比,我们这些穿着囚服的家伙算幸运了,至少,还有出去的那一天,而他们,年纪那么轻,就要跟这个世界永别了!
“死刑不死刑,说话很重要”,许是有感于斯,一起来的元卿说道,“一般有点情节的,不大会判死刑。我在一所的时候有个家伙把他的姘头杀了,气不过才杀的,结果判下来是死刑,连管教都很吃惊,后来才知道,他对承办说,‘我就是要弄死她!’”
整整一天,心情低落,是这两个死刑犯严重地感染了我。晚上回来坐在监房里,浑身沉重,一动不想动。好像中暑了,身体轻飘飘的,有些把持不住自己。肚子里好像被挤干了水分,好几杯水下去,依然口渴难耐。别人已经主动坐到外面电视机后面去吹风扇了,由于没有组长的指示,我不敢妄动,也不想,我还要把自己肚里精心杜撰的打油诗润色润色。
我没能坚持到底,因为感觉自己周身布满了蚂蚁,爬个不停,我受不了了!
“在里面继续待着啊?”干钊他自己没叫我出来,现在却来挖苦。“我看你面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晚上戈医生来的时候我帮你叫他一下”,元卿有些热情。
“没事,还能再活几天。”
编队安徽
今天出工,小组里掀起一阵躁动,原来是有人要被编队去安徽了。
“都是些安徽户籍的家伙,回去吧!回去减刑肯定比这里多,早点出去!”苗师傅自己也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在这里有什么好?要说好处,是有,但轮不到咱们。减刑的幅度,在江海的监狱,奈河桥是最小的。刑期,是最大的。”苗师傅判11年,因为是累犯,据他自己说,要吃9年多。
“为人处世,逃不出一个‘情’字,一个‘势’字。我现在物质上一无所有,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孤孤单单一个人,对于女人和婚姻,我吃第一趟官司的时候就彻底失去了信心。”空下来问起他的身世,苗师傅如此回答。
“你不要泄气,你是大学生,只要不犯大错,应该会给你减刑的。”对于他的安慰,我有些不以为然。我老乡丰立早就告诉我了,最多也就3个月。拿三年的苦力换三个月,如果不让我烫衣服,我会努力的!
许爱平
开始外睡。我被重新安排了房间,与那个衣服烫得飞起来的瘦家伙一起,他叫许爱平。欣慰的是,这个许爱平不但没有一点老犯人惯有的架子,而且,人生哲学、社会万象,样样都懂些。晚上收封过后,房间里就成了我们两个的小天地。
“好人和法律是两回事,我到这里才发现是这样的”,他若有所思,“原来杀人犯都往往很重感情,好像也不怎么坏,我都被以前电视里的那些东西给误导了”,许爱平这样告诉我。
“吃官司苦吗?”对于我的明知故问,他显得有些沉默,“要说苦,那也是自己的一种感觉,这说明你对外面还有牵挂,有割舍不下的东西,当你对外面的世界已经无牵无挂,失去了希望寄托的时候,也许你就不会感觉到这里苦了。人都是活在一种感觉里的,也许神也是。你看基督耶稣他老人家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时候,他难道就不会感觉到疼?感觉到累?但因为他内心世界已经很完满,精神完全战胜了肉体,这个时候,也许就感觉不到肉体的苦了。”他的话让我感觉有点远了。
“能告诉我你是什么事进来的吗?怎么会判14年?不方便讲就算了。”
“听说你是个大学生,告诉你也没有关系,再说这个地方,也不存在‘隐私’这两个字。我都是一时糊涂,在外面本来打工的,跟一个女人在一起,收入不高,开销经常不够,为了我们的幸福,我就去干坏事了。一共盗窃了30几万,把钱都花在了她身上,也没能换回她的心,只换回了14年的刑期。”
“哎!孔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你家不是临沂的嘛?那离孔夫子挺近的啊!”
“哎!只怪我当时不懂事,没能深切领会。现在领会了一点点,又没机会了。”
提起女人,许爱平似乎比我还要伤感。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但他的事迹却很好地宽慰了我,还有比我更不幸的人。
“空的时候多看看书吧,这个地方就是这点好,虽然每天活不少,但空的时间还是有。把刑期当学期,多学点东西。对自己将来出去有好处。”
许爱平在床上不停地翻弄,拿出三本《明史》给我,“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看看吧。”
就是这个深沉的许爱平,听说在刚刚结束的“假如我是被害人”控诉大会上,情到深处,潸然落泪。
“叶大对他很器重!以后这官司好吃了。”那个凶神恶煞的监督岗一早就在散播言论,“就算是装,能装的这么像,也不简单!”
我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这个监督岗跟人打打闹闹,有时候完全就在人民政府和大队纪律执勤“黄袖章”的眼皮子底下,旁若无人,肆无忌惮,怎么就没人管他?他跟隔壁的整包组睡在一起,是这两天编队,才睡到我们这边的。
由于同住一个房间,三个无的许爱平尽其所能给我帮助,几个晾衣架,一领草席,一只枕头,一床被单。
容棠看过一本书。书里的反派宿怀璟是天之骄子,美强惨的典型代表,复仇升级流高智商反派人设,可惜人物崩坏,不得善终。结果一朝穿越,容棠成了文中同名同姓早死的病秧子炮灰,还绑定了一个拯救男主系统,一共重生了三次。第一次,他死心塌地地跟在男主身边,帮他躲过各种炮灰跟反派的暗算,结果被人下毒害死,任务失败第二次,他双线并行,一边辅佐男主,一边接触反派,结果被男主一剑捅死,任务失败第三次重生,容棠想,去他妈的男主,老子不救了。于是大反派宿怀璟被人下了药绑起来的那一夜,容棠撑着快要咳出肺痨的身子,闯进青楼房间,替他解了药效,认真发问你要不要嫁给我?宿怀璟?容棠沉疴难医,陪了宿怀璟一路,隔三差五在他耳边念叨你放心,等我死了,遗产全是你的。直到大局已定,宿怀璟登基前夕,任务奇迹般宣告完成。容棠惊喜之余,为保全帝王名声,毫无心理负担地死遁跑路。结果还没出京城,天子近卫悉数压上,猎鹰盘旋空中,狼犬口流涎液,百官分跪两侧,容棠身下那只半路买的小毛驴吓得直打喷嚏。天子身穿明黄冕袍,一步一笑地从人群后走来,望向他温柔发问夫君,你要抛妻弃子始乱终弃?容棠?你能生?啊不是!你一个在上面的这么代入妻子角色合适吗!?帝王走到他面前,仰头抬手,笑道跟我回去,这天下分你一半。小剧场某年某月某日,容棠吃完晚膳躺在院子里乘凉,照例跟宿怀璟规划以后。我大概只能活两年了,到时候你记得把陇西庄子收回来宿怀璟面无表情地往他嘴里灌了一碗苦药。再某年某月某日,容棠看完话本窝在火盆前取暖,认真地跟宿怀璟告别。我应该没两月好活了,城西那间宅子你若是嫌小,城南我还替你买了一座宿怀璟咬牙切齿地喂他吃了三颗拳头大的药丸。又某年某月某日,御花园里荷花开的正好,容棠坐在桥边吃荷花酥。我可能明天就要死了,你记得把我埋宿怀璟忍无可忍,俯身堵住了他嘴。片刻之后,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缓缓后退,看向他的君后我是不是没告诉过你,我是大虞最好的大夫?你如果再说这话,我就当你医闹了。这天下你我共享,这山河你我同枕。阅读指南1攻受身心1v1,he2本质甜文,可能看文会发现作者没什么脑子跟逻辑3文中的所有认不出来无特殊说明统一默认为换脸,不要纠结为什么见面不识了4去留随意,弃文莫告知5祝大家生活愉快早日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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