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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没有争取到单独回一趟松机关,但这样的结果林赤还算满意,接下来,他得设法把情报写到一张纸条上,以备不时之需。渡边和林赤刚准备下楼,林赤突然提出要去一趟厕所,渡边带着戏谑语气道:“你这人真是懒驴上磨……”后面难听的话她没有说出来,大概是觉得那样的话从她这位貌美如花的女子嘴里说出,也是十分的不雅。说完渡边又转身进了301病房,她想起了还有几句重要的话需要当面叮嘱李泉等人。三楼同样也有一间厕所,林赤立即关上蹲坑的木门,掏出笔和纸,倚在门板上迅速写下了一行字:日万吨军火补给货轮加良号今夜九点后短暂泊南京长江水域,务必力克之。林赤将写好的纸条叠了五六道,塞进了鞋底的袜子里。完成这一切,林赤并没有马上出去,而是蹲在那里又思考了几分钟。大概思考出一些头绪,林赤即刻走出厕所,渡边和李泉他们的谈话还没有结束,他便不再等她,立即跑下了楼,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座驾旁,取出车钥匙打开驾驶室车门,从里面拨开引擎盖的扣环。见四下无人注意,林赤掀开引擎盖,将水箱盖拧到最浅的位置。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林赤重新锁好车门,飞一般跑进楼内。才上到二楼,他听到三楼有脚步声渐行渐近,稍一分辨,他听出是渡边来了。林赤想了想,没有上楼,而是折返到孔医生的办公室,孔医生看到此人阴魂不散,脸上立即堆满嫌恶。林赤上前一步,扫了一眼复又现身的两名女护士,咳嗽一声,摆出一副小人得势、狐假虎威的神色,低头耳语道:“我们少佐讲了,刚才我们查看急诊记录的事千万不可透露出去,否则会有很严重的后果!”孔医生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听到脚步声已下到二楼,林赤立即提高声音对孔医生说道:“孔医生,单间病房的事还有劳您多费心!”孔医生皱着眉刚要说上几句,林赤扭头就走。楼道口传来渡边雪奈的声音:“林君,我等你很长时间,原来你跑这儿来了……”林赤和渡边并肩下楼,边走边说道:“我特地去叮嘱了一下孔医生,让他一定别把我们刚才调查的事说出去!”渡边不知不觉停下脚步,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林赤,脱口说道:“林君,没想到阁下心细如发呀!”这句话全无赞赏之意,相反,透露出的是渡边对他似乎有了全新的认识,这并非是什么好消息,但林赤只能装聋作哑,于是虚以委蛇、假意谦虚一番。或许他的锋芒太过毕露。林赤一边自省,一边与渡边匆匆走出医院。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在门口戛然而止。渡边和林赤被声音吸引,同时把目光投了过去。轿车后座下来一人,是一名日军军官,佩中佐军衔,脚一踏上土地,他毫不迟疑向医院大门走来。渡边的目光愣住了,接着林赤也心起波澜,两人不约而同相视一眼,嘴唇同时动了动,但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林赤很快将这个熟悉的身影和他的名字对上了。对上后,林赤第一反应便是去看对方的座驾。是一款普通的福特轿车,根本不具有水星款的华贵典雅。林赤的第二反应便是去看对方的身体,对方军容整齐,一只手插在裤兜里,看上去精神矍铄,根本不像是胸部刚刚受过枪伤的。南京大使馆警察署副署长悌泽直到上到最上第二级台阶,才发现前去的路上堵着一男一女。女的竟是一名日军少佐。他这才把目光落在了对方的身上。这一看,悌泽的眼睛再也拿不开了,三人的目光紧紧纠缠在一起。林赤知道,他们的出现已唤起了对方藏在脑海某个角落的记忆。渡边连忙迎了上去,正欲打招呼,林赤跻身上前,殷切地伸出双手想和对方相握,并讨好说道:“悌泽长官,您怎么来了?”悌泽把目光从渡边脸上迅速收回,转投到林赤脸上,不知不觉也伸出手迎向他。“阁下是?”悌泽对眼前的这位陌生男子喊出自己的名字很感诧异,一脸惘然。说话间,林赤的手已触及到对方,他刚想用力摇一摇以示亲热,电光火石间,悌泽突然把手抽了回去。他的脸色俄顷间阴沉了下来,眼睛里快速掠过一丝凶光。林赤明白,对方已将他们和昨夜在上品源饭店二楼包厢里出现的客人对应上了。只是对方脸上的狐疑之色并未全部消释,显然他还在思索他们二人的真实身份。林赤握空的手停在半空中,一副失望和尴尬的模样,喃喃提醒道:“悌泽副署长,您不认识我们了?上野君被杀那天,我和我们渡边处长在鼓楼旅馆见过您呀!当时我们黑木将军也在……”渡边满脸堆笑、居高临下说道:“悌泽君公务繁忙,每天阅人无数,哪里记得住这么多?”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林赤的话给悌泽打开了记忆的阀门,他眼睛翻了翻,顿时恍然大悟,倏然间抬手想拍一拍脑袋,以示自己是经由对方提醒,才想起来的!此拍脑袋是一个情由心生的动作,是人对某一件事物发自内心的本能反应,可是,手才举到一半,再也举不上去了,只得及时刹住,无奈垂下手臂。这个不经意的细节立即将他的身体状况不加掩饰暴露了出来,不夹带一丁点水分。渡边和林赤不约而同关切问道:“悌泽君,你怎么啦?”悌泽迟疑片刻,显得很懊恼说道:“手臂扭伤了……”接着他稍稍提高声音补充一句:“所以,这不看医生来了?”林赤刚想回敬一句:“怎么这么不小心?”话一到嘴边,他马上生生忍住,他终于想起这句话护士小梅曾对他说过,为此还挨了一记大耳光。林赤旋即改口道:“伤得严重吗?”“小问题,不碍事的,几天就好了!”悌泽脸上开始洋溢笑容。没等渡边和林赤应答,悌泽话锋一转,问道:“二位来此地何事?”渡边下了一级台阶,和悌泽站在了同一个高度,这才答道:“昨天抓住了一名刺客,伤情很重,我们负责看护!”“嗯,这件事我有耳闻。”悌泽淡淡应着,抬腿跨上一级台阶,已有先行离去之意。渡边适时给他敬了个礼,林赤微微低了一下头,三人客套一番,分而离去。林赤驾车载着渡边,向憩庐风驰电掣而去。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渡边待车开出医院很久,才开口说道:“果然是这个悌泽!”林赤没有回答,渡边又缓缓道:“他应该认出我们来了!”林赤答道:“这一点毋庸怀疑,他狙击田中君的时候,房间所有的人他都会过滤一遍的!”渡边不无忧虑道:“林君,你说他会不会对我们不利啊?”“应该不会,他不认为我们这么快能够查出他……”沉吟片刻又道,“不过,我们还是得小心,我总觉得他身上有一股戾气!”“他的座驾不是一辆水星款轿车吗,这次怎么没开来?”“我猜想或许是昨夜被子弹击伤了,他怕开出来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又是数分钟的沉默,渡边又问:“他是不是换药来了?”“极有可能!”二人再无对话,林赤看了看表,忽然加大了油门。引擎巨大的轰鸣声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发动机的转速已临近红线,车身突然显得很轻,在街道上如同一架低空飞行的战机。渡边惊道:“林君,怎么开这么快?”“渡边小姐怕了?”“哼,笑话,我会害怕?”林赤透过挡风玻璃观察了一眼引擎盖,隐约可见有轻纱般的烟雾袅袅腾起,他扬声道:“渡边少佐,那就请坐好了,我让你体验一下飞的感觉!”说完一脚将油门踩到最底。渡边干脆打开车窗,脸朝窗外,让和煦的春风灌满整个车厢。狂飙的轿车转眼间驶上了中山东路,几分钟后,车子急速左拐进了黄浦路。天华百货店已近在咫尺。引擎盖上的烟雾似乎在眨眼之间浓密起来,林赤看时机已到,一个急刹车,惊呼道:“少佐,车子好像出问题了!”渡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把脑袋转回车内,她很快也发现了异样,带着一丝娇嗔说道:“你看看你,只知道一味追求爽,可我们这是辆老爷车呀,怎么吃得消你这般折腾?”林赤松开油门,让车继续滑行,在接近天华百货店门前,他轻点了一下刹车,头也不回说道:“我得下车看看!”说着他一打方向,将车停在道路右侧的路牙上。引擎盖上的雾气已绵延不绝。他打开引擎盖,伸手拔掉火花塞上的一根插线头。渡边踱步走到他身旁,问道:“什么问题?”“水漏光了……”林赤手里抓着水箱盖子,不无歉意说道,“看来是车开得太快了!”渡边低头瞥了一眼冒着热气从水箱口溢出的水渍,又抬头看了一眼遥遥在望的憩庐,说道:“先将就一下,把车开回松机关,我让负责后勤的秋野中尉安排修一下。”“好的少佐!”林赤拧上水箱盖子,合上引擎盖,转身钻进了驾驶室。他拧动钥匙,想要发动汽车,可是他失败了,他只听到电机空转的声音。再拧,依旧如此,发动机竟然没有任何反应。林赤扭头,对站在后车门边上的懊恼说道:“少佐,这辆车可能坏了!”渡边不信,探过身子亲自尝试一番,结果同样令她失望。:()枪膛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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