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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灯打开着,东西被丢得一团乱。
在这一屋子的狼藉里,陈藜第一眼就看见了麦苗。
麦苗把自己圈在墙角里,手脚都瑟缩着。
他浑身跟水里游过似的,热汗浸透了背心,碎发湿黏黏地贴着额头和脸上,眼睛和红唇都是都是湿润的。
从踏进这里的每一步,陈藜眼里的世界似乎正在渐渐变了样,外头的那些喧闹声,都仿佛是隔了厚实的海绵一般,离他的世界越来越远。
他黑沉的眼睛里,慢慢地,只剩下了角落里的麦苗。
在有人进门的那瞬间,麦苗就本能地感知到了危险。
现在的麦苗,变得出奇地敏感,一点点儿的风吹草动,都能令他担惊受怕,更何况,是来自陈藜身上的压迫。
就跟那一回在河边闻到的一样。
那是紧迫的、要命的气味,正冲击着麦苗变得无比敏锐的五感。
顿时,麦苗怕极了,他局促地往墙里又缩了缩。
不知不觉,陈藜已经来到了麦苗的身边。
他眨也不眨眼地看着眼前的人,好似第一次见到,又像要仔仔细细地把人给打量一遍。
麦苗还想要躲,可躲不开去。
陈藜突然抓住了他的肩,把人给用力地扳了过来。
只看,麦苗的怀里紧紧地攥着一件汗衫。那是陈藜的。
他这一晚,就得闻着这件衣服残留的气味,才能少受点罪。
麦苗虽然傻,可也知道点道理,隐约地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譬如现在,他就模模糊糊地明白,啥事儿是不应该的。
麦苗剧烈地抖了起来,像是极其羞人地夹紧两腿,在陈藜的眼下,拙劣地掩饰着什么骇人的变化。
他这一晃动,踢到了脚边的搪瓷水杯。
那个搪瓷杯,还是他们爹娘结婚时用的,上头印的花纹已经斑驳不清,吊灯微微地一晃一晃,照得杯子上那红艳艳的"囍"字都狰狞了起来。
大院里住的几户人家还在外头。他们张望了一番,等了半天都没有动静,琢磨着要不要再进去看看。
没成想,屋子里猛地又传出来麦苗的尖叫声。
老婆子拉着别人胳膊,急急指着里边说:"……快、快进去瞅瞅!"
刘婶家的刚要去砸门,门板子就被人掀开。
陈藜用冬天睡觉盖的棉被,把麦苗严密地包起来,扛抱到了肩上。
外人一看这境况,都当陈藜也压不住事儿,连忙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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