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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眸看着空荡又堂皇的殿宇,将眼角滚出的一颗眼泪拭去,自嘲道,“这等事,还要劳烦你,受了累。”
“殿下哪里的话,举手之劳罢了。妾这月廿一去了趟杜陵邑——”桓越止下话语,四下环顾。
陈婉知晓她意,摇首道,“这宫中禁军或有陛下的人,然长乐宫内外侍婢总是我自个的。你但说无妨。”
桓越笑了笑,却依旧警惕压声,“妾正逢遇见世伯看望舞阳夫人,暗里论起这事,方让妾带话了。”
“阿翁去见阿——”陈婉没再说后头的话。
到底三十年夫妻,不是一朝能情尽的。
前两日又是阿母生辰,阿翁自然前往。
即便阿母为了避嫌保护陈氏,并不愿见他。
果然,桓越低声道,“夫人不肯见世伯,还是妾劝了两句,勉强见了一面只催他快些回来。”
陈婉没有心思搭这话头,只将茶点推向桓越处,好似真的还是当年闺中友伴烹茶调香耳畔私语的好时候,有一搭没一搭道,“你呢,好好地去那处作什!今时不同往日了,少往那些地方凑,白的落人话柄,给你阿兄徒增麻烦。”
欲寻些话,冲散心中郁结。
人在深宫,也是难得见一回外头人说两句话。
杜陵邑原是苏彦生母丶茂陵长公主的另一处封地。那里静处清幽雅致,闹地可进行小型狩猎,又有天然温泉,距离长安比上林苑还近些,。
爱闹腾的苏恪早年常缠着生母前往,后来嫁人,又拉上桓越一道。
苏桓两家原是亲上加亲的关系,桓越便也没少去过。
只是如今,皇朝更叠,公主辞世,婚约退去,桓越自然没有再去的道理。
“妾就是去给阿兄消难的。”桓越叹气,似觉面上无光,悄声低话。片刻直起身子很是无语,“他自个都储着一位花魁,本也不占理。”
“那真假几何?”陈婉不可思议道,“少时,表姐是这么个张扬性子,总说不愿嫁人,说纳些面|首方是快活,认识的知道她是公主之女,不知道真以为她是一国公主。可如今膝下女儿都那般大了,岂不荒唐!”
“都说捉丶在床,倒也不曾看见。”桓越咽下那字,有些尴尬道,“总之夫妻二人大吵了一架,阿嫂便跑去杜陵邑公主坟前泣哭。妾恐她安危,又恼阿兄犟性子不去哄劝,方赶去想将她劝回来。”
陈婉听着这等鸡飞狗跳的事,尤觉心累,一时怏怏,止了声息。
屋中一静,本就靠闲聊排遣愁肠的心绪又厮缠绕结起来。
她捧着茶盏,垂首看汤中浮影。
整个人格外安静,连发上牡丹花双翅攒珠的步摇都一晃不晃,只幽幽闪出一点珠光。
“殿下放心,官中自有府兵拨给公主。世伯也说了会挑选陈氏部分家丁奴仆陪着公主。”桓越瞧她模样,不忍道,“殿下若实在不安,妾请阿兄也拨一些桓氏的人手,暗暗护着。”
“官中的兵甲,陈氏的奴仆,哪里比得上表兄的苏家军。”陈婉勾起一点虚妄的笑意,摇首道,“至于你们桓氏,即便精锐,又岂可受孤之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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