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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颂吃力地抬起充血的眼珠,目光几乎无法聚焦,眼皮一眨一眨地几乎就要合上了。
顾长浥把他的大衣拉链拉好,合身抱了起来,“不许睡。”
姜颂似乎听见了很轻的一句,“我求你。”
“……我求你,接电话好吗?”少年的声音在留言箱里有些嘶哑。
姜颂靠在扶手椅上,面前的烟灰缸里乱丛丛地插满烟头。
他指间夹着一支黄金叶,脸上看不出是喜是忧。
“要,要不你就接他一个电话吧?安抚安抚他,毕竟还,还是孩子。”邢策有些不落忍,隔着烟雾看姜颂脸色。
“他出国……”姜颂稍微停顿了一下,“也有一段时间了,该安顿的,都安顿好了吧?”
“安顿是早,安顿好了,”邢策叹了口气,“但是他一天到晚打电话比吃,吃饭还勤,你就接一个怎么了?”
姜颂割了一部分自己的股份给顾长浥做了信托,早早解除了两人之间的监护关系。
顾长浥一直被通知,却没能跟姜颂本人连过线。
姜颂咬着烟嘴狠狠地吸了一口,“接一个怎么了?那小毛孩子现在肯留在外头本来就全靠我这边找人按着。他到现在也只知道我父亲去世了,要是他知道了现在姜家的状况,还肯老老实实呆在国外吗?他头脑一热回来了,能帮上任何忙吗?吴家比谁都清楚,他就是我的软肋。”
邢策也找不出什么话反驳他。
因为两个人心里都清楚,对于顾长浥而言,不管他自己愿意不愿意,离开姜家就是离开危险,对他来说就是规避风险最好的途径。
姜颂做得越绝越干净,顾长浥就越安全。
“我接了他的电话,仍然什么都不会告诉他。”姜颂把烟碾进烟灰缸,重新点上一支,“只不过是白白给他不存在的希望罢了。”
“什么希望?”邢策看着他。
姜颂掸掉香烟末梢的烟灰,很轻地咳了一声,并没有回答。
邢策有些为难,“那……现在怎么办?”
“没怎么办。”姜颂的目光里没有半分妥协,“如果他再打过来,就换号码,以后加号码保护再联系他。”
邢策见没什么商量了,就转向工作上的事,“今天晚上你还去看现场吗?”
“肯定要去一下,等那边协议拿来就出发。”姜颂很快又抽完一支烟,利落地站了起来。
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身形很挺拔,丝毫看不出刚刚失落的样子。
“从这儿开过去,得有三,三四个小时吧?要不要找人送你?”邢策问他。
“我自己开过去就行。”除了顾长浥,姜颂不喜欢别人坐自己的车,一向是自己开车的时候居多。
到了晚上,高速上货车很多。
尤其是那种十几轮的重卡,开过去的时候发出沉重的轰隆声。
姜颂开夜车很谨慎,习惯性地和那些大车保持车距。
一路上他都在吸烟,空调循环开着,但车里一直有散不去的烟味。
他脑子里想的都是顾长浥。
刚走的时候小孩肯定是生气的,有大概一个礼拜没联系过他。
学校那边姜颂从接机到入校全都安排好了,倒是没什么要特别担心的。
后来小孩就开始给他打电话。
就像是邢策说的,一天三顿雷打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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