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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养的鲜花,应该活在温室里。
屠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左边胳膊有鼓鼓囊囊的一截,明显缠着纱布,他还特意换了长袖T恤做遮掩,视线挪开,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皱了眉:「裴空青,你受伤了。」
而且还是她的杰作,包括他手掌上的伤。
裴空青摸了摸颈侧,漫不经心地偏头,语气慵懒:「是啊,多谢女侠又给我留下两个勋章。」
又?
虽然不知道此前她还在他身上留下过什么伤口,但屠准还是愧疚地低下头:「对不起。」
修长又宽阔的手轻拍她发顶,头顶的人隐约有些不满:「干巴巴的,没诚意。」
屠准感觉后怕和难过:「谁让你那么笨,看到我手上有刀也过来!反正消防气垫都铺好了,摔下去也不会死啊!」
落在她发顶的手缓慢移到她的脸颊,隔着纱布,透不出温度,只有一股浓烈的药水味,摩挲得她酥酥痒痒的,低淡的声音温柔得不真实:「但还是会受伤。」
屠准听他这么说,心情就更加奇怪复杂:「那也是我受伤啊!」
裴空青收回手,提起水壶坏坏一笑:「赶紧打电话!不然我要后悔了。」
屠准瞄了眼他缠着纱布的手,又庆幸他只是一个平庸的小镇青年,而不是什么书法家,美术家,钢琴家……
她不说话了,摁亮屏幕输入号码,裴空青也离开了病房。
-
当晚,屠准情绪就稳定下来,裴空青的伤势也不需要住院治疗,两人离开医院,直接去了殡仪馆。
花朝县山多水多,盛夏入夜就变清凉,殡仪馆远离城中心,一条粗狂的山路越走越窄,越走越偏,渐渐连灯也没有,两侧都是漆黑阴冷的树林。
小县城的殡仪馆没有灯火通明的热闹场面,乌鸦叫丧,哀乐不断,倒有些阴森恐怖。
窦豆在替裴空青守灵,一起的还有俱乐部的几个年轻人,有人打盹,有人围桌打牌,室内氛围还挺……愉悦?
但裴空青出现在门口的刹那,气氛就立刻静下来。
「咳丶裴哥来了啊!」窦豆赶紧起身,推搡着身边的年轻人把扑克牌收起来。
「收了做什么?继续——」裴空青摸出烟盒扔桌上,回头看了眼白菊簇拥下的黑白照片,勾唇笑了笑,「奶奶身边多少年没那么热闹过了。」
闻声,屠准心情再次悲恸起来,但她不敢走到棺材边看,只能跪到蒲团上,低头默哀,身后洗牌声音窸窸窣窣继续着,但交谈声明显压抑许多,也有人小心翼翼地说话。
「警察那边怎么说?」
「那杀人犯能判死刑吗?」
「听说是有精神疾病啊?」
「这是个什么事儿啊,真见鬼。」
……
声音断断续续,最后有人问:「裴哥,那……嫂子啊?」
「嗯。」裴空青淡淡地应了,打火机噌噌滑动,他点了烟咬嘴里,散漫又含糊地介绍,「屠准,非着名编剧。」
背后一阵笑声,同时扑克砸桌,在一声激动的「王炸」下,那群年轻人七嘴八舌起来:
「那咱是不是非着名赛车手?」
「哈哈哈,是非正式赛车手吧!」
「我觉得是非常规赛车手!」
……
窦豆拿着一瓶矿泉水走到屠准身边,弯下腰:「嫂子,节哀。我叫窦豆,你别介意,兄弟们都是没文化的糙汉子。」
屠准接过矿泉水,仰头看他,挤出笑:「没关系,要谢谢你,花朝习俗本就是葬礼要热热闹闹的办,而且奶奶走得不丢人,她是救我的英雄。」
窦豆认同地点点头。
牌桌上轮过一圈,打盹的去上厕所,打牌的溜到沙发上去打盹,裴空青替换田峰做地主,田峰得空,在桌上抓了把瓜子凑到屠准身边:「嫂子,跪久了膝盖疼,去沙发上坐?」
「我叫田峰。」
「你好。」屠准扭过头,礼貌地向他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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