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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余生:“我上了个贼船,每三天跑个场子,随时会没命的那种……哪天我要是没了你别觉得奇怪,记得给我烧纸。”
“嗯。”
晋余生:“你怎么老是‘嗯’?”
司契咽下嘴里的虾仁,抬眼看向晋余生,认真地说:“我在敷衍你。”
“你他喵的#$*#*!”
……
朋友这玩意儿对司契来说就是长期的利用对象,建立稳定的联系后各取所需,通过对于自己来说无足轻重的举手之劳换取对方的无条件帮助,大部分情况下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坐在回程的公交车上,司契百无聊赖地在手机备忘录里敲下一行文字:“晋余生疑似卷入未知麻烦,较为危险,周期为三天……”
投资六年的对象随时可能出事,这着实不是个好消息,也许能算作厄运的一部分。
公交车上的小电视正在播放新闻。
“去年猝死人数比例再创新高,专家提醒:健康作息,规律生活很重要!”
“近日,香城生多起连环杀人案,疑为邪教仪式,治安局已介入调查。”
“气候骤变,各地或将迎来强降雪……”
司契没来由地烦躁起来,同时隐隐生出一种不好的预警,似乎有更大的厄运潜藏在平静中,即将到来。
身为悲观主义者,他一瞬间从意外联想到死亡,继而想到自己的直系亲属已经全灭,不用忧虑有人为遗产闹得鸡飞狗跳,心情又好了些。
他坐在窗边,看窗外的夜色从浅紫色开始厚涂,逐渐涂抹成浓郁的黑。
大大小小、颜色不一的车辆蜗牛般穿行,投射或白或黄的刺目的灯。
远处的店铺烟火气蒸腾,看不真切的灯红酒绿晕染成一团,水彩颜料在草纸上混色,恰似酒盏打翻。
背后有两个大妈在叽叽喳喳,数落着不肯让座位的年轻人。
司契的头又开始痛了,他置若罔闻,继续观瞻窗外凌乱潦草的景色,视线时而模糊,时而沉淀,好像曝光时出现失误的废弃底片。
在公交车又一次在站台停靠时,他下了车,漫无目的地在灯光寥落的街巷间走着。
天很冷,他却有一种被浸泡在虚妄的温暖里的错觉,气力全无,有一种就地躺下的冲动。
司契用残存的理性告诉自己,很快就要到家了,应该再坚持一会儿。
他拖着脚步继续向前,一步,一步,倒像是灵魂拖拽着肉体往终极目的赶赴。
喧嚣声渐渐远去,天地夐远寂寥,转角处,司契遭遇一只黑狗。
那只狗“汪汪”地狂吠,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司契应声摔倒在地。
一瞬间,沉重和轻盈感同时存在,几乎将他的感官撕裂。
他现自己正轻飘飘地上升,而下方躺着的,是他死气沉沉的身体。
所有不适感尽数消失,厄运至此得到完全的印证,恰似巨石终于落地,达摩克利斯之剑落地后未曾伤筋动骨。
司契举目四望,看到身遭密密麻麻、影影绰绰的鬼影,恍然间意识到,原来现代都市同样住满了鬼。
他忽然觉得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更有趣的是他此时也是鬼怪一员。
“解离性人格障碍,还是别的什么病?”
“如果我能活过来的话,得去医院看看……”
司契做出了决定,并自内心地感到喜悦。
哪怕想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肮脏冰冷的地面上躺着,可能还磕出了乌青,这种喜悦也没有被撼动分毫。
他无声地笑,微微仰头。
头顶正巧落下一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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