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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陈昌进了院子,见廊檐下站着春慧几个丫鬟。几个丫鬟也见了人,一人忙转身进屋禀报了。陈昌问道:“怎不进屋伺候?”春慧回道:“禀二爷,几位姑娘来看望,现正在里头。”陈昌点头,道:“我去别处逛逛。”
他正转头要走,一丫鬟出来,叫住他:“二爷,姑娘请您进去。”陈昌进了屋,见一小丫鬟正收拾小几上几杯茶水,笑道:“几位姨姐怎不多坐坐?”李婠道:“话说完了就走了。”
陈昌又见李婠神色落寞,眼望向窗外几支红梅处,似有心事,于是挨着她坐下,笑问:“可是谁惹了你不高兴?”
李婠轻轻斜看他一眼,一面起身,一面说道:“哪有人惹我。”陈昌见她起身,伸手欲要拉她,又恐她觉得他不尊重她,放下手,顺势拿起茶碗喝了口。
陈昌接着说道:“我这到有桩事要与你说。”李婠见他面上正色,问是何事,陈昌便把书生胡景之事一一说了。
李婠愣怔住,她原先做的梦中确也有这一遭,只她也遗忘了是何年何月、谁人会来,没成想这般早。
李婠细细听了,问:“那书生在何处?”陈昌回道:“正在院外候着。”李婠点点头,吩咐人请人进屋来。
陈昌见了说道:“打发秋灵去认认人便是了,哪要你见来见去。”李婠道:“我有话要问。”说罢,也不理他了,唤一小丫鬟去请人进来。陈昌见她言语敷衍,心中憋闷,心中极不喜他人将李婠看了去,沉声叫了人来立了面屏风。
李婠平生最厌烦这些困着女子的礼法,见了这面屏风,加之她方才郁郁,心中冷笑:我是姑娘时见不得人,现下嫁了人,还见不得人?见了面便损了清白,看了一眼便不尊礼法,怎不直接将男男女女自此划开?像是鸟儿与鱼儿,一在天上,一在水中,各过各的,岂不两厢便宜?
她也不知在胡乱想些甚,只如此一想,她面上更冷了三分,冷声叫人把屏风撤了。
那两小丫鬟才将小心翼翼抬来了扇紫竹屏风,听李婠一吩咐,又见陈昌没言语,左右为难了,没有动作。
陈昌端起茶碗的手一顿,脸也阴沉下来。他遂也不发话,自个儿心中怄气,胡乱猜想:她什么意思?莫不是听了人千里来寻,觉得人家有情有义了。心中越想,越发怄气,面上阴沉得滴水。
李婠见两小丫头立在原地,又听外头已经引了人进来,叹了口气,挥手让两丫鬟下去了。
胡景见了屏风后两影子拱了拱手。李婠道:“先生有礼了,请坐。”又命人倒上茶来。
胡景有礼地接过,放在桌上,又起话头从头到尾细细说了一遍,后从怀中取出户籍、路引来,一小丫鬟接了呈给李婠。
李婠仔细瞧了,递给陈昌验看。
陈昌见着她递来的户籍路引,不知怎地,又高兴了起来,也不计较刚那起子事了。他验看后,便又命一小丫鬟递了回去。此事一来太小、二来他也不喜插手,陈昌索性撂开手,不开腔也不动作。
李婠想了想,隔着屏风说道:“此来山高水长,我也知晓其中不易。按理,应即刻让你二人相认。只秋灵是我家人,没有来个人,便不明不白叫她出去的理。”
胡景忙起身,拱手回道:“当如此、当如此,还请二奶奶开开恩典。”
李婠道:“有几处疑虑让我再三思量。”胡景道:“小生不敢欺瞒。”
李婠问:“她五年入了府,怎地那时不见你动作?又怎地现今寻来了?”
胡景一脸惭愧:“一则家母有命,莫敢不从;二则家无余产,心有力而力不足。现今——”他顿了顿:“现今家母已仙去,我便卖了田地,凑足盘缠寻到梁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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