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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宋绫对自己的脸向来重视，从不用没消毒过的手摸脸。但她刚才哭过，怕薄薄一层泪花了妆，悄悄用手心压了一下脸，转过头来嗓音沙糯说：“所以，我跟了你十年。最后摆上台面的却是她。”

nbsp;nbsp;nbsp;nbsp;林综生眸垂成一线，语气冷淡疏离：“她没有摆在我的台面上。你有本事也让老爷子当着外人的面承认你是林家的媳妇。”

nbsp;nbsp;nbsp;nbsp;“我冤枉死了。两个角同场登台打擂台，唱的又不是独角戏，最后只嫌我丢脸。也不看看这场戏从头到尾是他宝贝孙子做的局。什么热衷公益的慈善会，就是和林也一伙儿存心害我。你要和老爷子说清楚，这事不能怪我。是我们被姓方的摆了一道。”

nbsp;nbsp;nbsp;nbsp;宋绫这些年跟着林综生，物质上无可指摘，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老爷子再抠搜，每月的开支还是照常打入户头。财阀洒洒水，也能润得人红光满面。十年富贵，让她知道有钱人连皱纹也长得慢！

nbsp;nbsp;nbsp;nbsp;她绝不会放弃这样的生活。

nbsp;nbsp;nbsp;nbsp;宋绫觉得自己是一块接近完美无瑕的美玉，只在名分上吃了点亏。美玉入市，不识货的人都盯着那点瑕疵。正因为这个小小的污点，她被上流圈子排挤在外。长时间的轻视造成她被有心人胁住了软肋。

nbsp;nbsp;nbsp;nbsp;慧婷雅集是有人退出才有人加入的刁钻机制。方太太说有名额空出来的时候，宋绫想也不想就信了。被会长推荐入会的表象迷惑了她，让她觉得飘飘然。到现在才明白方太太抛出的不是橄榄枝而是引人入陷阱的诱饵。

nbsp;nbsp;nbsp;nbsp;当时有多受宠若惊现在就觉得有多恶心。

nbsp;nbsp;nbsp;nbsp;方太太说，入会的慈善晚宴不过是走过场。就像春节联欢晚会虽然是现场直播，但大到每个节目、小到主持人说的每句话都是事先进行排练安排好的。倒数第二个拍品就是为新入会的会员准备的。到时候不会有人和她抢。拍下来，她就完成了整场戏，可以加入慧婷雅集。

nbsp;nbsp;nbsp;nbsp;宋绫了解过那些太太们第一次集款时的花费。不是一笔小钱。她手上能凑出几百万，但上千万还是勉强，又不能卖首饰，被人知道丢林家的脸。正踌躇如何向林综生伸手要钱的时候，查出来怀孕六周。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nbsp;nbsp;nbsp;nbsp;林家人丁不兴，林老爷子没有子孙福。到了这个年代，一场肺炎也能要了继业的长子的命。林也老爷子迂腐至极，咬死不肯给次子实权。百年家业成林，眼看最后汇聚到林也一棵细枝上。

nbsp;nbsp;nbsp;nbsp;宋绫得意啊。

nbsp;nbsp;nbsp;nbsp;她当时就阴恻恻想，也是时候找个人跟林也分担分担了。

nbsp;nbsp;nbsp;nbsp;宋绫软硬兼施、半哭半闹，抱着男人的脖子，唇红一路从耳朵根压到锁骨下，把浑身冰冷的男人亲得热烫烫，男人才终于点头替她花这笔钱。好不容易……终于要得偿所愿了。

nbsp;nbsp;nbsp;nbsp;谁知道！

nbsp;nbsp;nbsp;nbsp;迎面撞上她那个甩又甩不开、见了又心烦的小讨债鬼。

nbsp;nbsp;nbsp;nbsp;谁能想到？

nbsp;nbsp;nbsp;nbsp;她想了十年的“林太太”。

nbsp;nbsp;nbsp;nbsp;她女儿替她做了。

nbsp;nbsp;nbsp;nbsp;女儿就是生来吸母亲的乳血，吸得骨硬血丰肉盈，将母亲的青春一点点吸到自己身上。她自在阳光下招摇，不管给她生命的那个人都快枯死了。

nbsp;nbsp;nbsp;nbsp;“你们林家的男人在躲在我们女人身后斗法。输了，就由我们任何一个来替你们承担。”宋绫越想越不甘，越想越委屈，她本来极善于控制情绪，甚至可以控制眼泪一颗掉完再掉另一颗，哭得既文雅又凄楚，像打湿软的梨花，可现在因为孕激素的影响，她感觉悲哀和气愤在她身体里翻涌，情绪根本收不住，眼泪像水龙头一样往下冲，忍不住说了气话，“到底是我没有本事，还是你斗不过你儿子？”

nbsp;nbsp;nbsp;nbsp;说完，宋绫自己也吓了一跳。她从来披着一张温良恭顺的皮，能够精准把控撒娇和撒蛮的那条线。可说出去的话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她横一横心，咬咬牙干脆挑得更明白一些。

nbsp;nbsp;nbsp;nbsp;“你儿子才回来几个月，就敢和她结婚领证。你为什么不敢？我不清不白地跟了你十年。再过几个月，孩子养下来，也跟着我这个可怜的女人见不得光是吗？”

nbsp;nbsp;nbsp;nbsp;林综生眼也不抬，语气稀松：“没让你养下来。老爷子不准。”

nbsp;nbsp;nbsp;nbsp;宋绫的大眼睛渐渐瞪圆。

nbsp;nbsp;nbsp;nbsp;宋绫最恨的是——她曾以为，林也对宋鹿，不过是林综生对她一般，是用钱消磨她们的美貌和青春。不会给宋鹿名分。而事实是，她女儿是日头底下清清白白的林太太，她可以躲在林家这棵大树下不沾一点风雨。

nbsp;nbsp;nbsp;nbsp;宋绫切齿说：“我不要。”

nbsp;nbsp;nbsp;nbsp;林综生目光一凛，把书往桌上一砸，手掌扣住宋绫纤细的手腕，将人猛地往怀里一拉。宋绫跌坐在林综生硬邦邦的腿上，瞥见他冰冷如霜的脸色，脸

nbsp;nbsp;nbsp;nbsp;色立刻一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孕反，她胃部痉挛，开始一阵阵犯恶心。

nbsp;nbsp;nbsp;nbsp;眼泪加上呕吐，令她狼狈得不像个人。

nbsp;nbsp;nbsp;nbsp;林综生用手指拍一拍宋绫的脸蛋，让她胆怯的被眼泪糊住的目光对上他的视线，“我这些年在你身上花了不少钱。我帮了你很多，对你够好了，是不是？她天真你也天真？那小子会真心对你女儿好？不过是把她当柄刀。是凶器。借刀杀了你这个人，刀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等他过了新鲜劲，你女儿会从此销声匿迹。哪里需要耗上十年！”

nbsp;nbsp;nbsp;nbsp;宋绫咬着唇，强压胃部往上冲的阵阵不适。

nbsp;nbsp;nbsp;nbsp;林综生语气冰冷如寒川，“我现在还不能和老爷子撕破脸。老爷子说了，林家只容得下一个姓宋的女人。找个好点的医生尽快处理掉。分开一阵。别找死。”他顿一顿，“找死也别死在我家里。”

nbsp;nbsp;nbsp;nbsp;每个字一刀刀刺在宋绫心上，剖开她的皮肉，放干了她的血，她觉得冷得彻骨，挣扎着从林综生身上跳下来。她又看了一眼桌上那个四平八稳的相框。无忧无虑的女孩对着她笑，像是在嘲笑她的失败。

nbsp;nbsp;nbsp;nbsp;她才不要。把孩子打掉，才成了无所依靠随时可丢的弃子。还是那句话，林家人丁不兴。只有把孩子生下来，才有和林老爷子谈判的筹码。就算躲到国外去，她也要把安身立命的东西生下来。

nbsp;nbsp;nbsp;nbsp;母亲生下孩子，经历的痛连孩子也无法体会。但承担这份痛也使得母亲得天独厚地掌握了掌控子女的武器。从道义伦理情感上，母和女密不可分，想要生生剥离开来，必要经历连筋带骨的另一次痛。

nbsp;nbsp;nbsp;nbsp;也算是另一种精神上的分娩。

nbsp;nbsp;nbsp;nbsp;训练日的上午，宋鹿从枪库领到了新枪，是一柄德产范维克鲍牌气步、枪。范维克鲍公司成立于19世纪60年代的德国，主要服务于国际射联ISSF竞赛项目，包括国际射联管理下奥运会竞赛项目。东京奥运会上，中国运动员就是持同款枪摘得女子10米**的金牌。

nbsp;nbsp;nbsp;nbsp;这是一柄凝缩精准德国工艺的枪。

nbsp;nbsp;nbsp;nbsp;裸枪净重约4700克。比宋鹿从前用的那支枪轻很多。重量的减轻有益于她长时间据枪，会损耗更少的能量，大大改善她据枪姿势的稳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