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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消息让奉颐为之一振,虽极有可能是捕风捉影,她当晚还是将这个消息分享给了西烛。
拍摄初期还没有特别忙碌,奉颐下了戏要么泡在剧组里观摩专业的老演员们的状态,要么就呆在酒店里钻研第二天的表演。
四月上海多雨季,连着阴了好几天,某天晚上她忽然想起西烛之前说的:“将来要是考上南京的大学,我就去上海玩,最好是四月春季,下过雨的半夜,那时候的外滩人少,有灯,整个城市就会笼罩一层末日世界的孤寂感。”
西烛是个喜欢孤寂自闭气氛的人,比起白日热闹喜庆的街道,她更钟意凌晨过后无人的死寂长街。
她的想法从来都特立独行。
奉颐现在人正在上海,此刻也正逢四月春,更巧的是,那夜上海正好下起了雨,于是奉颐一不做二不休,抱着自己的小相机便出了门,替西烛旅拍去。
出门的时候时间指向凌晨两点半。
她打车到中山东一路,下车的那块儿没什么人,除了银行门口站着两个躲雨的路人,就只剩不远处零零星星几个从酒吧出来的年轻人,顶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站在路边拦车。
昏黄路灯在夜色里投下三角形的光晕,在潮湿地面逶迤出模糊的光影,它绚烂而冷清,繁华又孤独。
奉颐毫不介意冷雨刮在脸上,拉起衣服上的帽衫遮雨,举起相机给西烛录了一段视频:“四月,雨夜,何西烛,这里是你最想来的上海……不过你要记得多带件外套,这里到了晚上还是有些凉……”
她说话轻轻的,像怕惊扰路人。录完后,她又咔嚓咔嚓地拍了好几张照。
李副导演的电话进来的时候,奉颐正准备跨过马路,拍一拍黄浦江对面的夜景。
凉风刮过,奉颐对着屏幕上跳动的“李副导”三字眉心一跳。
大半夜里导演给女演员打电话的亏她也不是没吃过,这种情况不是通知她换人了,就是给她一个酒店信息。然而现在情景再现,她也只能满心复杂地接起,忐忑地问好。
对方的声音却比她想象中更加敞亮:“奉老师?”
她还没习惯这个称呼,别扭地嗯了一声。
“噢噢,是这样,今天剧组的资方不是亲自来访么,就顺便关心了一嘴咱们电影目前的进度……”
奉颐听得稀里糊涂,一度怀疑副导是不是打错了电话。
投资方的事儿能与她这个小演员扯上什么关系?
李副导:“……咱们郭导敬业,这不当场就想汇报么?结果资方那边说,这种小事儿就让奉小姐代为汇报。”
奉颐:“?”
“那现在,我就简单地跟您说一下好吗?咱们电影前期侧重方向……”
李副导很显然是以为她与这资方关系匪浅,在电话中滔滔不绝尽心尽力地一顿汇报,期间不忘有意无意地言辞美化导演与自己,那些废话全都裹着进度一股脑地说给了她。
奉颐摸不清状况,小演员不敢顶撞也不敢喊停,就这么顶着小雨,直愣愣地听了半晌。
那边的副导逻辑清晰,很快便将大致内容汇报完毕,完了嘿嘿一笑:“那就麻烦奉老师了,资方现在正等着呢,您受累马上就给资方回个电话吧?”
“……好。”
挂了电话后副导将资方的电话号码发给了她。
她顺着号码拨出去,一边拨一边莫名其妙,想这资方拿钱砸项目就成了,别是个外国佬事儿多,不然大半夜听什么项目进度?
听筒里传来几声嘟嘟响。
紧接着,周围开始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奉颐愣怔,下意识回眸。
凌晨雨夜的外滩霓虹稍息,古典与现代主义的建筑群残留着上世纪的余晖,与西烛口中雾夜的伦敦有异曲同工之美。
稀稀拉拉的行人从她身侧匆匆跑过,在混沌不清的世界中几乎只存留下一道黑影,反倒叫不远处檐下气定神闲地站着等人的家伙格外招眼。
那人撑着一把伞,穿着黑色夹克,腕表在折光下泛着清冷光辉。伞下阴翳模糊了他的轮廓,可奉颐却感受到他的视线穿破黑夜直直而来——
她看见赵怀钧站在那里,正举着手机,笑得胜券在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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