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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入冬,戚林很少在早上出门,大部分时间都是醒来后在被窝里耗十几分钟,起来随便对付几口早饭,爬到桌子前崩溃地听时政要点。
循环五天,他仍然每天都会听新闻,不出意外,世界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倒是他都快要把新闻稿背下来了,这样的毅力要是能撑到省考前,还担心什么报录比。
戚林把自己裹在羽绒服里,扯上帽子戴好,一走出单元门就是阵寒风,吹得他闭了闭眼睛,摸摸脑门才慢吞吞地扭头看江亦深。
“你们这边有什么可吃的?”江亦深把围巾毫无章法地绕了几圈,瞧着要把自己勒晕,“要不上学校吃去?我没毕业,领你进去呢。”
“你也不嫌累。”戚林径直向前走,走两步又退回来,不动声色地绕到江亦深身后,借他来挡风。
小家所在的楼栋离小区正门远,两个人溜达到一处小门绕出去,正对着一条宽敞的马路,小门的自行车流量到达早高峰,早市回来的大爷大妈慢悠悠蹬着车进出,伴随着吱嘎吱嘎的链条噪音,车把上挂着五颜六色的布袋,袋子口露出几片绿菜叶。
马路旁的人行道里支着几张躺椅,上面躺着个晒太阳的老大爷,一位叼着烟的街头理发师正拎着推子站在身后,腰间别着两把小剪刀,一推子下去扑簌簌落下几丛头发。
行道树只剩光秃秃的树干,张牙舞爪的树枝在风里晃悠,前面的小店门口腾着白雾,又是一锅包子出炉了。
小店只有个门脸,屋子很浅,倒是亮堂,桌椅从屋里稀稀拉拉地散到门外,门口几张塑料板凳坐满人,后厨里滋啦啦的油炸声不断,烟火气驱散寒意,一片红火。
戚林只点了份卷圈,倒是江亦深一手端云吞,一手托着铁盘,里面盛着烧饼和茶鸡蛋。
云吞热气腾腾,江亦深往戚林面前推了推。
戚林抬眼去看他,江亦深却只是认真地剥着茶鸡蛋,垂下头时眉骨遮住了眼底神色,只能看到眼睫毛时不时眨一下。
椅子很矮,江亦深只能岔开腿坐,两只胳膊撑在膝盖上,他眉眼棱角太锐,瞧着有些凶。
戚林拿勺子舀了一个云吞,又把碗推回去:“你吃吧,早上没胃口。”
他们实在太久没有一起吃过饭,兴许是不太适应,谁也没有再说话,在热闹的早点摊里显得格格不入。
直到此刻,戚林才有与前男友命运捆绑的实感。
昨天的重逢来得太过突然,一切都发生得猝不及防,又是在极致热烈的氛围之下,对时间的急迫、与身边所有人心境相反的慌乱冲晕了头脑,有同伴一起轮回所带来的安慰感紧随其后,全都冲淡了戚林最原本的感受。
眼下激流归于平静,他们坐在早点摊里吃东西。戚林不知道是不是吊桥效应作祟,他第一次有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这座城市的冬日只有起风后才见蓝天,阳光却总照得刺眼,几次循环里总是同样的风、同样的云,像卡带的老式录像带,戚林是误入其中的天外来客。
而现在他捧着香喷喷的早点,看着对面坐着的人埋头吃云吞,世界仿佛又活了过来,循环里被他当作NPC的人们也恢复了最初属于普通过客的面貌,不再机械麻木。
“少爷,还要我举多久,要不我帮你擦?”
戚林收回放空的视线,他转回头,江亦深递过来几张纸。
卷圈已经吃完了,他接过纸巾,细细擦拭着手指尖沾到的油,江亦深把最后一口汤喝完,费劲巴拉地从矮椅子上站起来:“走吧。”
吃饱喝足后身体暖和,冷风也没有最初那么冷了。小区旁边是个大公园,清晨的公园里有人在甩鞭子,两个人从一群遛鸟的打太极的吊单杠的身边经过,兜兜转转又进了小巷子。
巷子太深,就在连卖板栗和红薯的小车也绝迹时,戚林正准备开始怀疑他目的不纯,江亦深终于站住脚了。
老胡同很窄,两侧砖砌墙壁垂挂着居民楼的水管,头顶横着几条电线,自行车和杂物沿途堆在墙角,静谧安宁。
戚林听到很轻一声猫叫。
他这才注意到有一只小黑猫从停靠旁侧的电动三轮车上跳下来,朝他们走了过来,黑毛油亮,大概是胡同里某户人家养的。
“这是你的大发现?”戚林警惕地看着猫,一时间思绪万千,甚至怀疑猫会跳起来变成人。
江亦深说:“你看,它过来了,前两天它看见我就跑。”
戚林愣了一下,有一种眼睛不知道往哪看的离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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