拇指小说网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九十一章（第1页）

酒馆内的空气仿佛还凝结着方才剑拔弩张的寒意，碎裂的酒盏残片在烛火下泛着幽冷的光，未干的酒液顺着木纹蜿蜒，在青砖上勾勒出暗红的纹路，如同未愈的伤口。林悦之望着这狼藉的场景，心中五味杂陈，下意识地嘟哝道：“战争就是战争，没有不流血的战争。”她的声音极轻，嘴唇只是微微翕动，几乎听不见声响。在这满是武将和权谋之士的场合，她深知自己一个女子不该随意开口，可这话却像是不受控制般从心底冒了出来。

然而，这细微的声响还是没能逃过姜策的耳朵。他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目光如鹰隼般精准地落在林悦之身上。林悦之只觉背后瞬间渗出一层冷汗，仿佛被猛兽盯上的猎物，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姜策收回目光，转而看向欧阳振轩，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本来我姐夫要我告诉你，你若肯收兵，不但送你半壁江山做逍遥王爷，还送大把美女给你。不过我看，是完全用不上了。”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嘲讽，字字如针，刺得空气都隐隐发烫。欧阳振轩垂眸盯着杯中的残酒，酒液表面微微晃动，倒映出他眼底转瞬即逝的冷芒。他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琥珀色的液体滑入喉中，却冲不散胸腔里翻涌的不悦。在姜策话音落下的刹那，酒馆内陷入诡异的寂静，唯有墙角漏风处传来的呜咽声，为这场暗流汹涌的对话更添几分肃杀。

林悦之的心猛地一紧，原本心虚害怕的情绪，瞬间被一股无名的怨怼取代。她咬着嘴唇，眼神中满是不忿。而欧阳振轩脸上的笑容也微微收敛，可他依旧保持着从容不迫的姿态，语调平稳地说道：“江山本就是我的东西，不必他相送，美女就更不值一提，我本就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一瓢饮足矣。”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却在不经意间泄露了一丝不悦。姜策似是察觉到欧阳振轩的不悦，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瞥向林悦之：“不过说起来，太子殿下身边这位医女倒是有趣，听闻医术高明，今日若能解我病痛，也算一桩佳话。”他刻意拉长的尾音带着挑衅，目光在林悦之与欧阳振轩之间来回游移，将本就紧绷的气氛又狠狠拧了一把。

姜策的脸色也随之暗了下来。他借着昔日的交情，看似推心置腹，实则字字暗藏讥刺。欧阳振轩本就是个念旧之人，加之如今局势占优，才一直容忍着这番言语。可再温和的性子，也有忍耐的底线，此刻他心中的不快，早已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平静的表象下暗暗涌动。

这时，林悦之的目光落在一旁，方才被赵小将军打飞的武将正被人扶着，痛苦地呻吟着。她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本意，转头看向小舅舅，轻声问道：“这样看来，还要给姜大公子看病吗？”

“看！怎么不看？”欧阳振轩阴森森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林悦之浑身一颤。他脸上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这也是我一番心意。姜大公子，让我这位女大夫把个脉吧。”

“侯爷，使不得。”一位白胡子老者急忙上前劝阻，脸上满是担忧，“当心使诈！”

姜策却瞅着林悦之，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别人不好说，这位姑娘显然不会武。太子殿下带她来此，就已足够显示诚意了。来吧。”

可这酒馆毕竟不是看病的地方，众人商议后，林悦之在小舅舅的陪同下，跟着姜策前往他们的下榻之处。一路上，夜色如墨，只有零星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上摇曳不定。街边的更夫敲着梆子走过，那“梆梆”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却也无法打破这压抑的氛围。

到达住处后，姜策大大方方地伸出手腕，示意林悦之把脉。他虽有些内力武功，却毫不畏惧。而林悦之在一众护主心切的侍卫那如刀般的目光注视下，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紧张，缓缓将手搭在他的脉门上。房间内弥漫着淡淡的熏香，却掩盖不住众人身上的紧张气息。

指尖触碰到姜策皮肤的瞬间，林悦之屏气凝神，排除杂念，专心感受着脉搏的跳动。姜策的脉搏强劲有力，一下又一下，沉稳而规律，昭示着他强健的生命力和良好的身体状态。林悦之心中暗自思忖，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不抽烟不酗酒不纵欲，若非先天不足，确实应该生龙活虎，可他所说的病又在哪里？

林悦之尽责地开口问道：“公子是哪里不舒服？”

姜策像是早就等着她这句话，立刻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倾诉起来，一边说还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这一路来就没有舒服过。先是皮肤痒，一抓一道红印子，又痒又疼，尤其是到了晚上，那痒意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挠破了皮也止不住！有时候痒得实在受不了，大半夜爬起来用冷水冲，可刚消停一会儿，又开始痒。”他皱着眉头，满脸委屈，仿佛正在经历着极大的痛苦。

“然后是咳嗽打喷嚏，却不流鼻涕。一说话就想咳，咳起来就没完没了，喉咙又干又痒，像是塞了团烧着的棉絮。喝了无数的止咳药，一点用都没有。有一次跟人议事，愣是咳得说不出话，差点误了大事！”他连连摇头，语气中满是懊恼。

“还有那头痛，更是折磨人。每天早上太阳刚出来，脑袋就开始隐隐作痛，像是有人拿着小锤子在敲，到了下午，疼痛加剧，感觉整个脑袋都要炸开了。吃了各种提神醒脑的药，反而疼得更厉害。”说着，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脸上的痛苦表情十分逼真。

“最要命的是骨头关节不灵便，动作大了就喀啦喀啦地响，还伴随着钻心的疼。上下马的时候，膝盖疼得直打颤，走路稍微快一点，脚踝就像要裂开一样。找了无数大夫，有人说我是风寒入体，有人说我是气血不畅，药吃了一箩筐，病情却越来越重！”他长叹一声，眼中满是无奈。

林悦之看着他那夸张的样子，歪着嘴笑了笑。搭在他手腕上的手突然在他皮肤上轻轻抓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