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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她瘫坐在地上喘气，双手颤抖，后背汗水浸湿衣衫，后怕不已。

nbsp;nbsp;nbsp;nbsp;这几年，她独身一人行走江湖，遇到过不少心有歹念之人，却没有一次比今日更惊险。

nbsp;nbsp;nbsp;nbsp;与这青衣人相比，过往那些人顶多是略通拳脚的普通人，逃跑或是制服，只看她当时的心情，根本不值一提。

nbsp;nbsp;nbsp;nbsp;今日这般打斗，倒真是拼了命为她和鸢尾搏一线生机。若不是她这具残缺的身子对迷药没反应，说不定真就折在这大街上了。

nbsp;nbsp;nbsp;nbsp;她的目光扫视四周，不少百姓躲在门后悄悄打量这里的情况。她挥挥手，尽量让声音变得正义而友好：“谁能借我些麻绳子，我将这人绑起来送官。”

nbsp;nbsp;nbsp;nbsp;窃窃私语中，有好心人扔出一捆麻绳，谢汐楼咬牙起身，忍着身上酸痛将那青衣人五花大绑，又在几个人的帮助下，将青衣人和鸢尾搬到马背上。

nbsp;nbsp;nbsp;nbsp;将二人捆绑固定在马背上后，她骑上另一匹马，驱二马前行。

nbsp;nbsp;nbsp;nbsp;今日的事发生在华京城内，本归京兆府管辖，谢汐楼离开华京两年，摸不准朝内局势，唯恐现在的京兆尹是周相一党。

nbsp;nbsp;nbsp;nbsp;这青衣人也不知是和来头，万一是周相派来的，她又去周相权利笼罩下的京兆府报案，岂不是羊入虎口？

nbsp;nbsp;nbsp;nbsp;思来想去，整座华京城，她目前能相信也愿意相信的，竟然只剩陆回。

nbsp;nbsp;nbsp;nbsp;真真可悲。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压下心中苦涩，纵马疾驰，向大理寺的方向狂奔。

nbsp;nbsp;nbsp;nbsp;太阳毒辣，她的帷帽早在打斗中不知去向，只能从衣袖上扯下一块布料草草系在脑后，半

nbsp;nbsp;nbsp;nbsp;遮住脸颊。她的双手紧紧握着缰绳，果露在外的皮肤红肿发热，像是无数根针扎在皮肤上，密密麻麻的疼痛一点一滴腐蚀着骨髓，而她只能咬牙忍着，不敢停下。

nbsp;nbsp;nbsp;nbsp;她穿越半座华京城，到大理寺门口时正巧碰到要外出的纸镇，提在胸口的那口气彻底松下，踉跄下马，因喉咙红肿而声音沙哑：“纸镇！”

nbsp;nbsp;nbsp;nbsp;纸镇顿住脚步，盯着谢汐楼看了半晌，愣是没认出是谁。他的余光瞥见一旁趴在马背上不省人事的鸢尾，这才推测出面前这个像是红烧猪头的人竟然是谢汐楼。

nbsp;nbsp;nbsp;nbsp;“你这是怎么了？谁打了你，还是被虫子蛰了？”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指指鸢尾旁边的青衣人，言简意赅：“就那人，不知道什么来头，想要抓我和鸢尾。鸢尾被迷晕，我与他打了一架，勉强赢了，成了这般模样。”

nbsp;nbsp;nbsp;nbsp;纸镇收起开玩笑的心思，招呼几个大理寺官员将三人两马抬进大理寺。他看着明显受重伤的谢汐楼，犹豫问道：“还能走吗？要我背你吗？”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举着两只手，苦笑着摇头：“劳烦找间没有一丝光亮的屋子，再帮我打一桶井中凉水，如果有冰块就更好了。这伤看着吓人，其实不严重，冰镇退温，一会儿便能好。”

nbsp;nbsp;nbsp;nbsp;纸镇心中觉得不妥，一时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依她所说做。

nbsp;nbsp;nbsp;nbsp;他引着谢汐楼穿过公堂后的垂花门，沿着檐廊向里走。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边走边温声嘱咐：“我怀疑那人是死士，动作干净手段阴狠。审问前记得仔细检查，齿间指甲里或许藏着毒药。”

nbsp;nbsp;nbsp;nbsp;“记住了。”纸镇回答。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的眼睛愈发肿胀，天地在她眼中只剩下一条缝隙，她跟着纸镇，小心翼翼注意着地面，避免撞到什么东西。

nbsp;nbsp;nbsp;nbsp;上一次眼睛肿成这样是什么时候的事？似乎还在泰川寺，那时她不信邪，总觉得可以忍耐站在阳光下的痛楚，最后肿得老和尚都认不出。

nbsp;nbsp;nbsp;nbsp;一晃过去了这么久。

nbsp;nbsp;nbsp;nbsp;大理寺的地面铺着白色石板，石板上雕刻着细碎纹路，素净雅致，被岁月磨平了不少，不甚清晰。谢汐楼边走边看，直到白色石板上出现一双黑色皂靴，正正好踩在石板的图纹上，黑白分明。

nbsp;nbsp;nbsp;nbsp;她停住脚步，缓慢抬头。

nbsp;nbsp;nbsp;nbsp;黑色皂靴、绯色官府、镶嵌着华美宝石的革带、由金银线绣制在官服正中央的团花纹。

nbsp;nbsp;nbsp;nbsp;她吞咽了下口水，心怦怦跳，继续仰头——

nbsp;nbsp;nbsp;nbsp;陆回的脸滑入她的眼中。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眼眶酸涩。

nbsp;nbsp;nbsp;nbsp;泪意来的突然又莫名，她心中生出几分慌张，极怕听到嘲笑的话语。

nbsp;nbsp;nbsp;nbsp;陆回盯着谢汐楼露出来的几乎看不出原样的半张脸，略显惊奇：“怎么回事？”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抿了下嘴唇，正要将今日的遭遇说给他听，喉咙发出的却是克制不住的抽噎声。她暗恨自己的脆弱和无能，又恐惧这副丑模样落入陆回眼中，会被他嫌弃，甚至懊恼放弃京兆府来大理寺的决定。

nbsp;nbsp;nbsp;nbsp;磨磨唧唧犹犹豫豫忐忐忑忑，简直都不像她了。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用碎布条子似的衣袖狠狠擦了一下眼睛，剧烈的痛感让她浑身颤抖，情绪平静几分：“我和人打架，帷帽被撕破了，就成了这样……”

nbsp;nbsp;nbsp;nbsp;陆回抓住她的小臂，阻止她继续伤害自己，温柔轻哄：“输了便输了，我替你打回来就是，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