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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回京后的这几日，陆回忙得很，日日早出晚归，有几日直接宿在大理寺内。

nbsp;nbsp;nbsp;nbsp;去梧州的一个多月，大理寺积攒下不少公务。要紧的快马加鞭送往梧州，剩下的没那么紧急的，便等他回京后慢慢处理。

nbsp;nbsp;nbsp;nbsp;此时瞧着，他表情松快，像是还完债了。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有时觉得，陆回这人实在难以捉摸。要说他无心权势，偏偏执掌大理寺不肯放手，要说他有心争一争，又偏偏孤立于朝堂之上，恨不能与每个朝中官员打一架骂一场。

nbsp;nbsp;nbsp;nbsp;也不知他究竟想做什么。

nbsp;nbsp;nbsp;nbsp;陆回不知她心中所想，自进屋后一直温柔瞧着谢汐楼，脚步跟着目光挪动。

nbsp;nbsp;nbsp;nbsp;许是刚从大理寺回来，陆回身上官服未除，眼神中略有些疲惫。陆亦宁瞧着他这幅模样，颇为嫌弃：“来得到急。怎么，怕我吃了谢姑娘？”

nbsp;nbsp;nbsp;nbsp;陆回自然而然坐到谢汐楼身旁，笑道：“去吃纸镇吧，他肉多。”

nbsp;nbsp;nbsp;nbsp;陆亦宁翻了个白眼：“还是留给你吧。跟在你身边的人，心都都是黑的，我怕把自己毒死。”

nbsp;nbsp;nbsp;nbsp;陆回没理她，将桌上剩下的半个橘子一瓣一瓣塞入嘴中，仿佛这是件很寻常的事。陆亦宁面露惊讶，谢汐楼却只能将惊讶压入心中，面上不泄露分毫。

nbsp;nbsp;nbsp;nbsp;只是演戏的话，不需要真切到这种地步吧？那碟子中堆着小山一般的橘子，何必就盯着她吃剩的这半个？

nbsp;nbsp;nbsp;nbsp;陆回慢条斯理吃完橘子，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指上的汁水，陆亦宁瞧见这手帕，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

nbsp;nbsp;nbsp;nbsp;手帕角落绣着歪歪扭扭的翠竹，正是多年前她送给陆回的生辰贺礼。

nbsp;nbsp;nbsp;nbsp;“这帕子你还留着？”

nbsp;nbsp;nbsp;nbsp;“瞧着有趣，心情不好时拿出来看几眼，能开怀不少。”

nbsp;nbsp;nbsp;nbsp;“这帕子，能还给我吗？”陆亦宁盯着那帕角的翠竹。

nbsp;nbsp;nbsp;nbsp;陆回抬眼：“送出的生辰贺礼，哪有收回的道理？”

nbsp;nbsp;nbsp;nbsp;“我去给你寻百条绣工精细的帕子来换，可好？”

nbsp;nbsp;nbsp;nbsp;陆回将帕子摆在面前桌上，淡淡道：“为何？”

nbsp;nbsp;nbsp;nbsp;陆亦宁叹了口气，不再隐瞒年少时做错的事：“这帕子，其实并不是我绣的。那时年幼贪玩，母后拘着我和惊鸿学女红，我本来确实想给你修个香囊做生辰礼物，但忙活了许久，还是没绣成。正好瞧见惊鸿给她兄长修的手帕快要完工，便抢了过来。如今想来，那时也是蛮横无理，好在惊鸿性子温和，不同我计较，将那帕子让给了我。”

nbsp;nbsp;nbsp;nbsp;陆亦宁见他将帕子放在桌面上，以为他答应了，正要伸手去拿，却见陆回勾了下手指，将帕子挑起，重新收回手中。

nbsp;nbsp;nbsp;nbsp;陆亦宁拧眉：“……一条帕子，怎这般小气？”

nbsp;nbsp;nbsp;nbsp;陆回也不嫌弃沾了橘子汁的帕子脏，将其收入袖袋：“一条帕子罢了，谁绣的又有什么关系？总归是你的一片心意，我定会好好保存。”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坐在一旁，看着叔侄二人你来我往，心情极为复杂。

nbsp;nbsp;nbsp;nbsp;她的遗物有这么抢手吗？

nbsp;nbsp;nbsp;nbsp;这么多年来，她的女红没什么长进，她若是再绣几条帕子，与陆回手中这条应该差不了多少……

nbsp;nbsp;nbsp;nbsp;要不再绣几条，告诉她们是先皇后送给她的，然后卖给这两个人？

nbsp;nbsp;nbsp;nbsp;陆亦宁在陆回这没讨到帕子，气急败坏：“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小气的人？断案糊涂就罢了，还小肚鸡肠，怪不得人人骂你，连带着谢姑娘被指指点点！”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还没来得及反应，陆回已在追问，语气算不得好：“骂她什么？”

nbsp;nbsp;nbsp;nbsp;谢汐宁同样好奇。

nbsp;nbsp;nbsp;nbsp;陆亦宁冷哼一声，看了眼谢汐楼，声音小了几分：“还能骂什么？左不过就是那些污人耳朵的话。什么没名没份跟着你，不知廉耻，尚未成婚便赖在琰王府不肯走……”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干脆摊了摊手，“你们也知道，京中最多无所事事的闲人，平日里就爱说些东家长西家短，倒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nbsp;nbsp;nbsp;nbsp;陆回沉着脸，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眼神中全是风雨欲来的阴狠劲儿，阴恻恻的。谢汐楼倒是觉得无所谓，反过来拍拍陆回的手，安抚道：“何必为了这点事大动肝火？”

nbsp;nbsp;nbsp;nbsp;陆亦宁细细观察，见谢汐楼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奇道：“他们说的这么难听，你不生气？”

nbsp;nbsp;nbsp;nbsp;“嘴长在他们身上，说什么是他们的事，我生什么气？他们多说几句，我又不会少几文钱。”谢汐楼小心翼翼将手盖在陆回的手上，按住他的手指，“只听过铁杵磨成针，竟不知殿下的兴趣是将扳指磨成玉片。”

nbsp;nbsp;nbsp;nbsp;陆回反手将那冰凉的手包入掌心，心情晴朗几分：“明明是你帮我，倒叫你受了委屈。”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笑得灿烂：“要是想补偿我的话，多给我点金子就行。一两不嫌少，百两不嫌多。”

nbsp;nbsp;nbsp;nbsp;陆回：“……”

nbsp;nbsp;nbsp;nbsp;如阳光穿破云层般，阴郁的气氛瞬间驱散，陆亦宁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