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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点力气。”他吐出最后一口黑血,拂袖擦掉她小腿残余血迹,渗出的血已呈了鲜红色,应无大碍了。
谢徴玄抬眸,往荒山上望去。
已是夜半,此处人迹罕至,山下草木渐深,亦生蛇虫,反倒是山上地势高,枯树横立,可勉强过夜。
他靴底碾过湿土,俯身将墨狐大氅裹上江月见滚烫的身体。
“去上面。”
江月见顺着他眼神的方向望去,见荒山半山腰有一岩洞伫立,点点头,便撑着手要起身。
谢徵玄默然,大掌环抱住她的腰窝,将她挟在怀中,撑起她的身子。
他知道她是个极要强的人,宁可让他砍断小腿,也不要他吸去毒血。但凡还有一条腿在,她也不会要他背。
江月见蜷起那伤腿,借着他的力,跳了一步,苦中作乐,惨白小脸绽放出璀璨的笑意。
“殿下,可笑吗?”
谢徵玄绷着脸,一臂捞着她的腰肢供她借力,而她细瘦的身形蜷在他胸前几寸,明明他一只手就能将她直接扔到洞口,她偏要自己强忍。
确实很可笑。
“没意思。”他硬声说。
江月见苦笑,忍着痛,一路蹦蹦跳跳,总算跳进了洞口里。
稀奇的是,山洞里竟还残留着些炭火灰,不知掳掠林姑娘的贼人是否曾在此过夜。
江月见四处打量着,山洞内漆黑不见光,偶有鬼面蝙蝠展翅低空掠过,挟着诡异的寒风和翅膀闪动的声音,令人如芒刺背。
而洞中不知何处有水雾凝聚,滴滴答答,不时滴落,在一片寂静中忽如其来的脆响叫她几乎草木皆兵。
她想起林姑娘那夜惨状,越发胆寒。
山风忽然卷起洞外枯叶,如鬼魅呜咽般哀声低鸣,远处传来不明所以的动物嚎叫,似是狼群,此起彼伏。
兄长出事时,也是跌落了山崖。那里会不会也有毒蛇有猛兽,若被咬了,谁又能救他?
她心越来越沉,默默垂泪起来。
谢徴玄拾了几截枯枝,但太潮湿,生不起火,遂至洞口寻了些干枯腐草,以火石点燃,细小的火舌燃起,他将火苗捧至她跟前,道:“先驱寒。”
目光掠过她裙摆,见她衣角已被染得血红,默了一瞬,说:“我去寻些草药。”
江月见茫然地抬头,不自觉攥住他的袖口:“别留我一个人在这儿。”
她唇色泛青,冷汗把鬓发粘成绺,气息乱得像暴雨打芭蕉,喉咙里滚着压抑的呜咽。
“殿下,我……我又疼又怕。”她抽噎着,胡乱拂开脸上泪痕,墨狐毛领簇拥着她瘦削的下巴。
谢徴玄敛眸,倒是很少听到她示弱。
她那身子弱得离奇,即便毒血已除,恐怕还是撑不了太久,必须要尽快找到祛毒的草药。
谢徴玄走向她,而后,阴影笼罩下来,寒风扫过她凝着泪珠的眼睫。他忽然单膝跪地,脊背绷成冷硬的山脊线。
“上来。”
江月见抹泪,倔强道:“我可以跳着走。”
谢徵玄身影未动,只是又低声重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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