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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行晚:“……”
眼前状况瞬息万变,舟行晚内心惊疑不定,生怕眼前这场也是玉秽跟丹珩联合起来演给自己看的戏。旁边尘轻雪已经尽力将围困黑雾的光罩修补好,他勉力分出一点精力安抚:“阿晚别信,那玉秽惯会挑拨人心,他说的未必是真,但一旦你的情绪真的被他牵引,那假的也是真的了。”
舟行晚对玉秽那张嘴的可怕深以为然,他实在关切尘轻雪的伤势,又不敢多问,这回听他主动开口,便忍不住问:“你还好吗,怎么样了?”
“我的功体属寒,伤势周围已被冻住,短时间里还出不了什么事。”尘轻雪重重喘了一口,半晌才问,“阿晚……能给我靠一下吗?”
舟行晚现在只恨不得拿自己来替他,闻言忙不迭点头,许久想起尘轻雪看不见才问:“我站在你左边右边还是后面?后面恐怕不太方便,剑还插在你身上,我怕不小心动到。”
尘轻雪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哪里都行,阿晚给我撑一下就好。”
舟行晚心软得不像样子,他计算了一下自己肩膀和尘轻雪头的位置,特意腾高了一点好让对方能靠得更舒服,然后帮着把尘轻雪的头弄到自己肩上:“这样可以吗?”
尘轻雪愣了一下,身体先他大脑一步把头放正,然后才忍着笑道:“不必这样,阿晚只要在旁边站着就好,我还要维持这个阵法的稳定,如果身形偏移……恐怕要让他逃了去。”
原来是这样。舟行晚颇为尴尬,尤其尘轻雪明明想笑却顾及自己的面子强忍着的样子让他的这种情绪更大了起来,舟行晚眼顾左右,远远瞟到不远处下方云梯台上站着的几人,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他声音里的疑惑有些刻意,生怕尘轻雪看不出他是故意新找了个转移注意的话题似的:“云梯台都乱成什么样子了,天极宫的宫主还不动吗?还有其他宗门的宗主……话说闻人错到底干什么去了,他怎么也不在?”
听他说起正事,尘轻雪面容也转为正色,他沉默了会儿,道:“剑盟身负协调九州剑宗之责,这么多年盟中门人大多常年奔波于大小剑宗内外,这点阿晚知道吧?”
“知道啊。”这件事舟行晚听他们说过,时间过得太远,他已经记不清说这话的到底是尘轻雪还是吕品?了,只隐约记得确实有这么个事,问,“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尘轻雪逐渐收束了对那黑雾的咒阵,回忆道:“我从八岁就开始在各剑宗之间斡旋了,因为嘴上的禁制,老东西特意给我挑了个同伴,以防遇到什么事解释不清。”
他不说禁制还好,一说禁制舟行晚就想起刚才好像是尘轻雪主动跟他说话的……他刚才跟玉秽对骂了这么久,还没有过一刻钟吗?
这个想法转瞬即逝,舟行晚下一瞬就想到他说的这个“同伴”应该就是吕品?,点头问:“然后呢?”
“然后大约十年之前,本被打入暗域之森的妖族突然蠢蠢欲动,不止剑盟协调名下的剑宗,许多刀宗器宗符宗药宗也被盯上,他们蛊惑修者,试图引其为己所用,更有甚者,在其身上下了蛊咒。”
他凝重地看了眼面前庞大的黑雾,又低头看地面上自相残杀的众位修道者,清泠的眼中闪过一抹杀厉:“就是如今这种。”
舟行晚这才终于弄清了今日之变的缘由,一时愕然说不出话,许久才问:“你们……就谁也没说,就这么瞒着?”
尘轻雪点头,而后生怕被他误会似的飞快解释:“盟主本来是想把这件事公之于众的,可一来害怕引起恐慌,二来敌在暗我们在明,为免打草惊蛇,我们只能假装没有察觉,然后暗自调查。”
舟行晚垂头看向脚下修罗炼狱场一般的场景,心生不忍:“可是这样岂不是纵容妖族肆意妄为?如果,如果……”
后面的话有些重了,舟行晚不愿让尘轻雪伤心,于是强忍着没说出来。尘轻雪却知道他要说什么,点头道:“阿晚是想说,如果我们能早点把这件事宣告天下,或许今天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对不对!”
舟行晚偏过头,没有出声赞同。
尘轻雪却摇头,声音笃定:“不会的,如果当日我们就公布妖族的罪行,今日之事只会来得更快。”
舟行晚道:“可是……”
如果在平时,就算两人意见相左,尘轻雪也会听完自己并不认同的舟行晚的话再发表自己的想法;可是如今情况太过危急,尘轻雪少有地打断了他:“阿晚,你先听我说。”
很稀奇的,舟行晚并不是肯安分接受与自己相左的意见的人,听到尘轻雪这句话后心却温和地镇静下来,他闭上嘴,就听到尘轻雪说:“我们曾经告知过别人,那是个小门派的门主,却被他借机党同伐异把通妖的罪名安在与自己意见不同的一个长老身上,连累许多无辜人没了性命。”
舟行晚心头一跳,忽然感觉自己刚才的想法太过天真:“然后呢?”
“然后那一脉在九州的剑宗里被除名,我们在调查妖族行迹的时候意外遇到了他,发觉他才是那个通妖的人。”
“……”舟行晚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问:“那蛊咒是怎么下的?”
尘轻雪解释道:“咒共两层,一身一灵,身者□□经脉,灵者中咒人名姓,二者缺一不可。”
害怕引起恐慌,他又飞快补充道:“不过大家遁入道门后都会另起道号,真实名姓并不互通,所以一般下蛊咒的人都与被下咒之人极为亲密,阿晚,你应该没跟谁说过你的名字吧?”
舟行晚想起黎青当初喊的那声“渡儿”,忽然不敢确定自己的真名到底是“舟渡”还是“舟行晚”,老实摇头:“没有。”
“那就好。”
尘轻雪道:“这些年剑盟已经尽力在找破解妖族阴谋的应对之法,但妖族毕竟多年隐世不出,我们对他们知之甚少,许多事都只能依靠自己猜测,因此做起事来事倍功半,直到如今,仍然难以分辨被妖气侵染的那些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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