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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第3页）

nbsp;nbsp;nbsp;nbsp;重心在不断偏移，薄悬惊魂之余，当机立断推一把蒋寄野：“快走，车要滑下去了，你快走啊。”

nbsp;nbsp;nbsp;nbsp;蒋寄野充耳不闻，埋头清理卡在他腿边的碎桌板。

nbsp;nbsp;nbsp;nbsp;车身还在继续挪动，这下不用听声音了，每个人都能靠肉眼观测到它不断前进倾斜的幅度。

nbsp;nbsp;nbsp;nbsp;失足和生死的只在一瞬间，司机和夫妻中的男人白着脸，尽量保持着重心靠后的姿势稳住车子，忽然猛一个颠簸，俩人如惊弓之鸟松了手。司机站在安全地带，靠着发抖积攒了些勇气，深吸口气继续上来抓住车架，他是个一百八十多斤的汉子，拔河一样的滑稽姿势，很显著地减缓了车辆下滑趋势。

nbsp;nbsp;nbsp;nbsp;碎掉的车窗灌进山下的凉风，死亡在逼近，但是薄悬很奇异地没有感到恐惧，他反反复复地念叨，赶蒋寄野下车：“我没事！不会有事！车里很安全，你快走听见没有！带人来山下找我……”

nbsp;nbsp;nbsp;nbsp;“别废话了，手给我！”蒋寄野终于挪开最后的大块障碍，一把抓住薄悬手腕，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脱身的薄悬被带得往前扑倒，两个人狼狈地跌在泥地上。

nbsp;nbsp;nbsp;nbsp;与此同时，车身发出一声哀鸣，轰隆朝着山下滚去，开裂的油箱在半山腰举炸响开来，冲天而起的火光转瞬间吞没了车架残骸。

nbsp;nbsp;nbsp;nbsp;蒋寄野仰倒在地上，筋疲力竭，每一丝力气都耗尽了，雨水混着血水湿透全身的衣服，小腿处伤口开绽被泡得发白，还在源源不断流着血。

nbsp;nbsp;nbsp;nbsp;相比之下，薄悬全身只有几处擦伤，轻微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nbsp;nbsp;nbsp;nbsp;薄悬接过司机递来的伞撑开，遮住蒋寄野，后者脸色白得像一张纸，这种时候老老实实地像个小绵羊任凭摆布。

nbsp;nbsp;nbsp;nbsp;那对夫妻热心地帮忙简单先处理了伤口，薄悬道过谢，再回头看到蒋寄野手臂垂在一边，眼睛也闭上了。

nbsp;nbsp;nbsp;nbsp;薄悬心头猛地一跳，扑过来唤他，入手皮肤冰凉湿滑，：“蒋寄野，醒醒。蒋寄野！蒋寄野！”

nbsp;nbsp;nbsp;nbsp;他的声音越来越尖锐，蒋寄野眼皮忽然抖了抖，有气无力懒洋洋地应道：“哎，哎，听见了祖宗，慌里慌张的，木乃伊都要被你吓醒了。”

nbsp;nbsp;nbsp;nbsp;薄悬提着的一口气猛然松开，四肢百骸重新注入血液，后怕不知从何而来，这混蛋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哦，想哭想笑又想锤他一下。

nbsp;nbsp;nbsp;nbsp;蒋寄野眉头皱着，断断续续笑道：“我就说咳……咳，锻炼还是有用的，你这条命也算我亲手救回来了。”

nbsp;nbsp;nbsp;nbsp;薄悬眼含热泪：“是，你救了我。”

nbsp;nbsp;nbsp;nbsp;十多年前心理层面救过他一次，十多年后又在生理层面救了他第二次。

nbsp;nbsp;nbsp;nbsp;蒋寄野吸了口气，后脑一抽一抽得疼，望着灰蒙色的天空闭了闭眼：“亏了，东西都布置好了，红糖还在等我们……”

nbsp;nbsp;nbsp;nbsp;薄悬没能听清，凑近上来问：“什么……”

nbsp;nbsp;nbsp;nbsp;蒋寄野意识已经不大清楚了，伤势渡过最初的麻痹期，痛感回归，浑身每一处神经都在尖叫，后脑的尖锐痛感让睁眼动作变得艰难。救护车就在十米开外刹住了。

nbsp;nbsp;nbsp;nbsp;他摸索到薄悬的手：“待会去医院，给我爸妈打电话……你也做检查，先别告诉外婆……她老人家身子骨不太好……”

nbsp;nbsp;nbsp;nbsp;薄悬狠狠打了个冷战，看到他后脑一片猩红色蔓延开，抖着手摸到块尖锐的石头：“你……你的头，你受伤了……”

nbsp;nbsp;nbsp;nbsp;蒋寄野声音慢慢低下去：“头疼得很，我睡一会，医生过来，配合他们知道吗……别害怕……我很快能醒，照顾、照顾好红糖……”

nbsp;nbsp;nbsp;nbsp;薄悬紧紧攥着他的衣襟，答得颠三倒四：“好，好，我记住了，你别骗我。医生来了，医生来了。”

nbsp;nbsp;nbsp;nbsp;蒋寄野很想回答他，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几个人冲上来分开他们，后面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nbsp;nbsp;nbsp;nbsp;救护车风驰电掣驶往市区医院，急诊大楼门前清理出大片场地，医护人员接手担架床一路狂奔。

nbsp;nbsp;nbsp;nbsp;“快快，休克了，血袋备好了没有。”

nbsp;nbsp;nbsp;nbsp;“车祸致头部、下肢两处重伤，左下肢外伤明显，病人神志丧失，心率130，血压6040。”

nbsp;nbsp;nbsp;nbsp;“通知脑外科的人过来！”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薄悬被拦在手术室门外，在长凳上坐了两个小时，期间蒋鸿義夫妇到场，他站起来迎接二人，讲述事故的完整经过，后来警察来人询问，他不得不又复述一遍。

nbsp;nbsp;nbsp;nbsp;他全程思维清晰，没掉一滴眼泪。冷静得让人侧目。

nbsp;nbsp;nbsp;nbsp;后来蒋寄野恢复身体出院，不知从哪得知他在外头的反应，还夸他表现很好，开玩笑地问他什么心情，有没有害怕，如果有的话当事人可以给予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