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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我承诺你。”
nbsp;nbsp;nbsp;nbsp;李岱就像个顽劣的幼童,一遍又一遍问清休澜,想从他口中得到那个永远都不会变的回答。
nbsp;nbsp;nbsp;nbsp;而今天,他在执行完每日一次枯燥不变的问话后,顿了顿,突然问了一个之前从未问过的问题:“我很自私,是不是?”
nbsp;nbsp;nbsp;nbsp;“……”清休澜又闭上了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此错过了李岱眸中闪过的一丝黑雾。
nbsp;nbsp;nbsp;nbsp;李岱见他不回答,俯下身看了看清休澜,有些失落地说道:“你大概不会想再见到我了,但是尘缘,你一定得帮我。”
nbsp;nbsp;nbsp;nbsp;还是沉默。
nbsp;nbsp;nbsp;nbsp;李岱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回答,自觉无趣,转身离开了。
nbsp;nbsp;nbsp;nbsp;就在他离开不久,清休澜——或者说谢尘缘又微微睁开了眼,垂着眸,极轻极轻地回答了他。
nbsp;nbsp;nbsp;nbsp;“会的。我会帮你的。”
nbsp;nbsp;nbsp;nbsp;应听声半跪在地上,怔怔地与千年前的清休澜对上了视线,他像是怕惊扰到谁一样,轻声问道:“为什么不离开呢,天机宗如何困得住你。哪怕……以死为解脱,也好过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啊。”
nbsp;nbsp;nbsp;nbsp;清休澜自然听不见,却用行动告诉了应听声他的回答——因为“承诺”。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周围的情景再次变换,唯一不变的只有清休澜身上的锁链。以及他身后的巨大法阵。
nbsp;nbsp;nbsp;nbsp;似乎又过了许多年,因为李岱那身衣裳变得破旧,缝补多次,他却依旧坚持要穿着这身衣裳来见清休澜。
nbsp;nbsp;nbsp;nbsp;这一次,李岱带来了一件应听声并不陌生的东西——微霜戒。
nbsp;nbsp;nbsp;nbsp;他握住清休澜的手,将其戴在他的右手食指,道:“看看,这回我和沈灵去得久,但是带回了不少好东西呢。你喜欢这个颜色吗?”
nbsp;nbsp;nbsp;nbsp;微霜戒闪烁了下,随后又一道法阵被刻在了清休澜的身上。
nbsp;nbsp;nbsp;nbsp;李岱轻轻摸着微霜戒,喃喃道:“沈灵这个身份不明的长生种可有点麻烦呢。但只要微霜戒在,天机宗的长老再怎么更迭,也动不到你头上。”
nbsp;nbsp;nbsp;nbsp;说完,他笑了笑,温柔道:“你乖一些,我死之后也要遵守约定,好吗?”
nbsp;nbsp;nbsp;nbsp;说着,他的语气变得轻柔而危险起来:“不要试图和任何人说起关于大阵和你的身份,我不会允许你说出口的,知道吗,尘缘。”
nbsp;nbsp;nbsp;nbsp;清休澜沉默着,一如既往。
nbsp;nbsp;nbsp;nbsp;好在李岱从未期待过他的回答,自然地搭上了他的脉,道:“说起来,你的修为好像停滞很久了,没有心情修炼么?要不要我给你找点乐子消遣消遣?”
nbsp;nbsp;nbsp;nbsp;清休澜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眸中流转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有哪个修士会不愿自己的修为更进一步?
nbsp;nbsp;nbsp;nbsp;在别人持续炼化灵力提升修为时,清休澜所有的精力却都被用来平衡调和体内的灵气与浊气,哪儿还匀得出时间修炼。
nbsp;nbsp;nbsp;nbsp;而他如今实际能够使用的灵力也只有一半而已,另一半被无法使用的浊气取代。
nbsp;nbsp;nbsp;nbsp;只要清休澜身上被设下的大阵不除,他就永远无法摆脱体内的浊气。
nbsp;nbsp;nbsp;nbsp;可这些,都是李岱不知道的。清休澜也没那个心情告诉他,没必要,就算告诉了他,他就会心软撤阵,还清休澜自由么?
nbsp;nbsp;nbsp;nbsp;不会的。
nbsp;nbsp;nbsp;nbsp;清休澜垂眸看向李岱,年复一年,他眸中的黑雾越来越浓,这是已经堕阴的征兆。但李岱却不像清休澜绞杀过的任何一个堕阴者——他并不嗜杀,也不渴血,甚至能井井有条地管理一个宗门。
nbsp;nbsp;nbsp;nbsp;但他的神志已经在浊气的影响下变得越来越癫狂。
nbsp;nbsp;nbsp;nbsp;他变得有些暴躁易怒,有时却又脆弱地像个婴儿,流着泪求清休澜给他一个保证。
nbsp;nbsp;nbsp;nbsp;清休澜有心想帮助曾经最要好的挚友,却被混杂着灵气与浊气,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的经脉逼得精力憔悴,再分不出任何多余气力。
nbsp;nbsp;nbsp;nbsp;清休澜可能是恨他的。
nbsp;nbsp;nbsp;nbsp;恨他囚禁自己。
nbsp;nbsp;nbsp;nbsp;恨他强行给自己设下如此阴毒的法阵。
nbsp;nbsp;nbsp;nbsp;恨他不相信自己。
nbsp;nbsp;nbsp;nbsp;明明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灵脉都尚未出现时,他就承诺过故友,答应一定会陪他成就一番天地的。
nbsp;nbsp;nbsp;nbsp;就算李岱不下咒,清休澜也会拼上性命帮他。
nbsp;nbsp;nbsp;nbsp;清休澜最后还是履行了他的诺言,只是那两个并肩行走在夕阳下的少年,那些或是欢乐或是遗憾的时光,却像大海中的一颗细小的泥沙,被洋流包裹着,不知飘向了何方。
nbsp;nbsp;nbsp;nbsp;李岱死去那天,谢尘缘也跟着他死了。也算全了两个少年曾经天真无邪,说要“并肩打天下”,“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玩笑般的随口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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