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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150（第12页）

nbsp;nbsp;nbsp;nbsp;飞雪落在一旁的朱红油纸伞上，堆起一层后，就簌簌滑落，落到委地的衣角上。年轻的男子把消瘦的少年禁锢怀中，以双臂做坚不可摧的壁垒和囚笼。少年精致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漆黑的眼眸印着雪松。

nbsp;nbsp;nbsp;nbsp;“你不会输。”

nbsp;nbsp;nbsp;nbsp;师巫洛说。

nbsp;nbsp;nbsp;nbsp;“我保证。”

nbsp;nbsp;nbsp;nbsp;一片雪花坠在眼睫上。

nbsp;nbsp;nbsp;nbsp;仇薄灯浓密的眼睫轻轻垂下，投了一道淡淡的阴影。雪花跟着落到脸颊上，轻微的冷唤醒了久远的记忆。他忽然记起那一年，扶桑神木底，他其实看不见遮天蔽日的刀剑，也听不见箭雨声。

nbsp;nbsp;nbsp;nbsp;只是觉得好冷。

nbsp;nbsp;nbsp;nbsp;在想……

nbsp;nbsp;nbsp;nbsp;怎么没有谁来替他挡一挡寒风？

nbsp;nbsp;nbsp;nbsp;厉风自西北角。

nbsp;nbsp;nbsp;nbsp;阿洛立北，他立东。

nbsp;nbsp;nbsp;nbsp;……你不会输。

nbsp;nbsp;nbsp;nbsp;我保证。

nbsp;nbsp;nbsp;nbsp;仇薄灯想说，你保证什么啊？保证又去做一回独自登九万重阶的英雄吗？还是保证在溃散一回，好食言而肥？可话到口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可能是所有的力气在刚刚宣泄殆尽了，也可能是喉咙生了锈。

nbsp;nbsp;nbsp;nbsp;“阿洛，”仇薄灯低声问，“是不是只有疯了才会好受？”

nbsp;nbsp;nbsp;nbsp;师巫洛握住仇薄灯的肩，低头看他。

nbsp;nbsp;nbsp;nbsp;一缕黑发沾在他腮边，师巫洛拨开，然后虎口抵住他精致的下颌，指腹一点一点，擦过眼角。是不是只有疯了才会好受？师巫洛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不想他的神君又走到这个境地……可如今，清醒已经成了最大的折磨。

nbsp;nbsp;nbsp;nbsp;“是。”

nbsp;nbsp;nbsp;nbsp;师巫洛低头轻轻吻他的额头。

nbsp;nbsp;nbsp;nbsp;和之前沉默而凶狠的吻不一样。这个吻，轻柔，珍视。

nbsp;nbsp;nbsp;nbsp;虔诚如膜拜。

nbsp;nbsp;nbsp;nbsp;疯了，就好受了。

nbsp;nbsp;nbsp;nbsp;疯了就不用在被过往的恩怨禁锢，就不用在拔剑时，不知道该斩向何方；疯了就不用在在意他人的不得已而为之，就不用在因所谓的“苦衷”而背负上不属于自己的责任；疯了就不用在身处旋涡，进不得退不得，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去做。

nbsp;nbsp;nbsp;nbsp;仇薄灯，或者神君，无声的笑。

nbsp;nbsp;nbsp;nbsp;他轻声说：

nbsp;nbsp;nbsp;nbsp;“我可是神君。”

nbsp;nbsp;nbsp;nbsp;“……要是真疯了，也许会变得非常非常可怕。可怕到什么人都管，可怕到什么关系都不认。到那时候，太乙宗、巫族、三十六岛、御兽宗……所有人，所不有妖，所有生灵，在眼里都没有任何区别，谁阻扰建四极定经纬，就杀了谁。”

nbsp;nbsp;nbsp;nbsp;他对庄旋说的话，并非全都是权衡。

nbsp;nbsp;nbsp;nbsp;……他的确是曾不止一次地想过，既然要恨，那索性统统来恨他好了。反正事到如今，恨和爱，已经分不清哪一个更痛苦了。

nbsp;nbsp;nbsp;nbsp;“杀戮、镇压、专断、独行……”

nbsp;nbsp;nbsp;nbsp;一个又一个满带血腥，千夫所指万人畏惧的词落下。

nbsp;nbsp;nbsp;nbsp;“会真的变得满手鲜血，一身业障。”

nbsp;nbsp;nbsp;nbsp;“会真的变罪不容诛的魔头。”

nbsp;nbsp;nbsp;nbsp;“所有这些也许都会出现。”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月光流过仇薄灯的脸庞。

nbsp;nbsp;nbsp;nbsp;他眼眸漆黑，印着寂寞的星空，低声问：“这样也没问题？”

nbsp;nbsp;nbsp;nbsp;“你是神君，是天上人间最尊贵的存在。四极因你而建，四季因你而生。”师巫洛握住他的手，把每一个字成铭刻在冥冥中的无上律令，“是你把大地山河，写成人间的历法，你不欠天地，不欠众生……你合该拥有一切。”

nbsp;nbsp;nbsp;nbsp;顿了顿。

nbsp;nbsp;nbsp;nbsp;师巫洛继续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