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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P 无处可依（第4页）

nbsp;nbsp;nbsp;nbsp;阳台的灯倏然亮起，出现一个瘦小的身影。下一秒，阳台的侧门打开了，陈婆探出头来，隔着冷风和黑夜与他对上了视线。

nbsp;nbsp;nbsp;nbsp;“我就瞧着像你。”她朝方清珏招手，“进来呀，外面多冷，别冻感冒了。”

nbsp;nbsp;nbsp;nbsp;昏暗中，老人的轮廓被头顶的灯光勾勒得异常清晰，也异常柔和。她眼里映着盈盈似火的光亮，望过来的眼神里透着说不出的关切和爱怜。

nbsp;nbsp;nbsp;nbsp;方清珏怔了怔，然后就像一只终于找到归处的迷途倦鸟，低头钻进了温暖的窝。

nbsp;nbsp;nbsp;nbsp;一进屋，陈婆就握住了他冻到没有知觉的手，温暖在这一秒彻底具象化，融化了少年用一层又一层的坚冰树立起的高墙。

nbsp;nbsp;nbsp;nbsp;“怎么不进来呢？”她问。

nbsp;nbsp;nbsp;nbsp;“怕你们睡了。”他答。

nbsp;nbsp;nbsp;nbsp;“傻孩子。”陈婆指了指头顶的灯，“亮着灯呢，肯定没睡呀。”

nbsp;nbsp;nbsp;nbsp;江川从卧室走出来，看见他什么也没问，拿起搪瓷杯接了杯热水，递过来。

nbsp;nbsp;nbsp;nbsp;方清珏双手捧着，搪瓷杯的杯壁滚烫得像个小火炉，热腾腾地烘着他的心。

nbsp;nbsp;nbsp;nbsp;“吃了吗？”陈婆问。

nbsp;nbsp;nbsp;nbsp;他立刻道：“吃了。”

nbsp;nbsp;nbsp;nbsp;江川听罢，偏过头去笑了一声，笑完才伸过手来，拽走他肩上的书包，说：“那你等会少吃两口，多喝点汤吧。”

nbsp;nbsp;nbsp;nbsp;方清珏这才闻到屋子里漂浮着淡淡的肉香，意识到陈婆刚做好晚饭。

nbsp;nbsp;nbsp;nbsp;怎么每回来都蹭吃又蹭喝。

nbsp;nbsp;nbsp;nbsp;他有点后悔进来了，心里不断埋怨自己往这跑干什么。

nbsp;nbsp;nbsp;nbsp;陈婆拉着他的手腕，把他带到江川卧室的暖气片那，说：“你贴着它站一会儿就缓过来了，缓过来我们就吃饭。”

nbsp;nbsp;nbsp;nbsp;方清珏想说我不饿，可暖气片的热意与体内的寒气一打照面，他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nbsp;nbsp;nbsp;nbsp;江川搬了个餐椅进来，放在书桌边，把他的书包放在椅子里，然后就坐回去继续写作业。

nbsp;nbsp;nbsp;nbsp;方清珏双手握着搪瓷杯，感受着搪瓷杯和暖气片源源不断地向体内输送着热气，也感觉身体像植被一样在渐渐复苏。

nbsp;nbsp;nbsp;nbsp;他的大脑也渐渐解除僵化，活络起来，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什么。

nbsp;nbsp;nbsp;nbsp;“你都知道了？”他没什么底气地问。

nbsp;nbsp;nbsp;nbsp;江川笔尖一顿，鲜有的没有回答。

nbsp;nbsp;nbsp;nbsp;方清珏的心猛地一沉，震得地都在晃。他收回目光，突然有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江川，或者说，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背上那道疤。

nbsp;nbsp;nbsp;nbsp;西北风仍在呼号，一声比一声大，像极了失意者的哭声，也像无家可归的悲鸣。

nbsp;nbsp;nbsp;nbsp;方清珏感觉屋子里渗进了风，那股温暖他的暖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却，消退。

nbsp;nbsp;nbsp;nbsp;今年冬天真冷啊。

nbsp;nbsp;nbsp;nbsp;他如此想着，将搪瓷杯放在暖气片上，走到餐椅前抓住书包带，准备走人。

nbsp;nbsp;nbsp;nbsp;“你现在还羡慕他吗？”江川侧过身，面朝他仰起头，睫毛往上扬时台灯的光在眼底映出一大片亮色，似水一样，衬得眼神分外温柔。

nbsp;nbsp;nbsp;nbsp;他眼里没有失望，没有委屈，没有埋怨，依旧干净澄澈得一眼能望到底，以至于他这样看过来的时候，方清珏竟然忘记了回答。

nbsp;nbsp;nbsp;nbsp;江川保持着这个姿势与他对视。

nbsp;nbsp;nbsp;nbsp;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不知过去了多久，他扬了下眉梢，略显催促地“嗯？”了一声。

nbsp;nbsp;nbsp;nbsp;方清珏攸地回过神，立马低下头错开了目光。

nbsp;nbsp;nbsp;nbsp;“没有哪个孩子不渴望父母的爱。”他提起书包，说话的声音很轻，比起回答更像是说给自己听，“哪怕这份爱有条件。”

nbsp;nbsp;nbsp;nbsp;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这么说完，江川眼里的光暗了些许，随后也垂下了眼。

nbsp;nbsp;nbsp;nbsp;他们两个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注意一个拿着汤勺的瘦弱身影，已经在卧室门口站了很久很久。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