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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P 一语成畿（第1页）

nbsp;nbsp;nbsp;nbsp;期末考试结束，其他年级正常放假，初三高三继续补课，一直补到除夕。

nbsp;nbsp;nbsp;nbsp;除夕夜，方清珏做完年夜饭就累得倒床上睡着了，江川则陪陈婆守岁一整晚，导致初一没起来。

nbsp;nbsp;nbsp;nbsp;他睡得昏天暗地，最后是被手机震醒的，接电话时语气特别不耐烦：“谁——？”

nbsp;nbsp;nbsp;nbsp;“几点了还没醒。”方清珏说着，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

nbsp;nbsp;nbsp;nbsp;“方仔？”江川立刻换了种语气，声音里带着熟悉的笑意，“新年快乐啊。”

nbsp;nbsp;nbsp;nbsp;方清珏没说话。

nbsp;nbsp;nbsp;nbsp;他抬手敲了敲玻璃窗，说：“猪，起来把窗帘拉开。”

nbsp;nbsp;nbsp;nbsp;“嗯？”江川显然有点懵。

nbsp;nbsp;nbsp;nbsp;三秒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随即就是急切的脚步声，然后，方清珏面前那扇窗的窗帘拉开了一条缝。

nbsp;nbsp;nbsp;nbsp;“呲拉——”

nbsp;nbsp;nbsp;nbsp;江川用力一拽，在阳光漏进来的一瞬间，雪白的大地连带着整个银装素裹的世界立刻涌入了眼眸。

nbsp;nbsp;nbsp;nbsp;“下雪了？”他眼睛睁大了一圈。

nbsp;nbsp;nbsp;nbsp;对面楼下有几个男人拿着铁锹清理单元门口的积雪，估计这场雪刚停没多久。而且，从路面上的积雪程度来看，雪下得还不小。

nbsp;nbsp;nbsp;nbsp;叩击玻璃的声音响起，江川移眸看过去，见方清珏侧过身，露出被挡住的院子一角，眼睛登时睁得更大了。

nbsp;nbsp;nbsp;nbsp;院子里堆着一个很大的红鼻子雪人，树叶做眼睛，红萝卜鼻子，还插了两根树杈当胳膊，看起来莫名滑稽。

nbsp;nbsp;nbsp;nbsp;随口提及的小事被人妥善放在心上的感觉很奇妙，像潮汐受到了月亮的吸引，像晚风追逐着薄雾，浑身的血液都不受控制地翻滚，沸腾。

nbsp;nbsp;nbsp;nbsp;江川看了将近一分钟才缓慢地移开视线，看向鼻尖微微泛红，眉眼间却藏着笑意的少年，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nbsp;nbsp;nbsp;nbsp;“新年快乐，江川。”方清珏隔着玻璃窗与他对视，“你的雪人来了。”

nbsp;nbsp;nbsp;nbsp;他一手抓着窗帘，一手攥着手机，彻底愣住了。

nbsp;nbsp;nbsp;nbsp;认识这么久，他的脸上从未出现过这种表情，方清珏没忍住，很轻地弯了下唇，“不向你的雪人许个愿吗？”

nbsp;nbsp;nbsp;nbsp;成片的积雪在江川眼里映出一片光亮，他唇瓣轻轻蠕动，声音低得像自语，“那就……祝我顺利考上x大吧。”

nbsp;nbsp;nbsp;nbsp;以江川的成绩，只要不是发挥失常，x大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

nbsp;nbsp;nbsp;nbsp;方清珏屈指敲了敲窗户，“有点出息，咱们够一够北清的医学院。”

nbsp;nbsp;nbsp;nbsp;江川摇了摇头，眼里的光亮瞬间碎成了很多微小的星点：“过往的经验告诉我，做人不能太贪心。”

nbsp;nbsp;nbsp;nbsp;明明是第一次考大学，哪来的过往经验。

nbsp;nbsp;nbsp;nbsp;方清珏心说，不会是紧张过头了吧。

nbsp;nbsp;nbsp;nbsp;“放宽心，”他说，“雪人会助你梦想成真。”

nbsp;nbsp;nbsp;nbsp;冬去春来，助梦的雪人化成了一汪春水，变成了陈婆亲手栽种的香葱。香葱渐渐发芽，成长，却始终没等到人来摘。

nbsp;nbsp;nbsp;nbsp;——栽葱的人鸟悄地关了店，带江川旅游去了。

nbsp;nbsp;nbsp;nbsp;林真真紧随其后，也带方程滇藏自驾游，方清珏自己一个人在家，总觉得生活少了点什么，日子变得了无生趣。

nbsp;nbsp;nbsp;nbsp;他开始频繁地打开微信，频繁地点开好友列表里仅有的一个联系人的资料，频繁地打字又删除，频繁听江川发过来的为数不多的几条语音。

nbsp;nbsp;nbsp;nbsp;将聊天记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一遍，看到能倒背出来，他才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便去打了份暑假工。

nbsp;nbsp;nbsp;nbsp;打工的地方离理发店不远，就在八中后门那条街，老板和陈婆很熟。他说陈婆当年是下乡知青，来了就没走，90年代下岗潮，她开了昧生理发店。

nbsp;nbsp;nbsp;nbsp;原来那个部首不全的招牌是昧生啊。

nbsp;nbsp;nbsp;nbsp;方清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