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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还是不需要?”女声并不焦躁,像机器人在实事求是地问。
“需、需要!”金雪梨话一出口,顿时又后怕了,“等一下,叫出租车有什么条件?拿什么付账?我要付账的吧?”
“当然,请记录以下乘车须知。”女声平淡地说,“一,告诉司机伱要去的地址;二,不要打量司机;三,坐在后排;四,将头垂下,伸入司机座位与副驾驶座位之间;五,在脑海中回忆一段近期经历;六,司机收费时不要惊慌。”
“……回忆?”金雪梨就算没少来巢穴,有时依然会因它的古怪而发愣。
“是,请记录以下车费要求。一,回忆内容,必须是过去一个月内的经历;二,回忆中的场景和事件必须连贯;三,回忆中的那段经历在发生时,需持续至少三分钟;四,司机只接受第一个自动跳入脑海中的经历,不接受有意识筛选后的回忆。”
“除此之外呢?只要记忆,其他的没有了?我可以安全到达我想去的地方,也能安全下车?”她生怕对方玩文字游戏,把能想到的漏洞都堵了一遍。
“对。”
“太可以了,”金雪梨长长吐了一口气,“赶紧派车来吧!”
别说过去一个月,就算是过去十年,都没有她宁可死亡也想珍藏的记忆;更何况,才三分钟。
“我在科罗拉多大道上,”她报上地址,忽然想起来,赶紧问道:“可以让司机停下来时,为我打开车门吗?”
她看了看自己脚下格子,与旁边马路,用目光丈量了一下。这个距离,她可以扑过去。
只不过,“落地”时要比一般落地难度大多了;她既不能落在人行道上,也不能落在马路上——具体怎么办,车来了再说。
几乎像做梦一样顺利,女声答复了一句“可以”。
金雪梨骤然得救,心跳都轻快得要飞出去;她挂了电话,屏幕上映出半边贴着她的脸的脸。
眼看到嘴的鸭子要飞了,它也着急了吧?
“滚远点,”
金雪梨以同样的办法,使劲用猎刀挥了几圈,将居民逼后几步——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正坐在一辆出租车的后座上。
……诶?
渐渐加速的出租车,稳稳地穿过紫色交通灯,计价器上的数字一动不动。一个人形背影坐在驾驶座上,扶着方向盘的手上套着一只皮手套。
“……我们去哪?”
金雪梨话问完了,意识到自己正呼吸急促、心咚咚跳,好像刚才经历了一场剧烈的体力消耗。
“现代艺术博物馆,”应该是司机在答话,但无论怎么听,声音都像是从自己脚下发出来的。
金雪梨决定不往脚边看。
虽然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坐上车的,简单反推一下却不难;第一个跳入她脑海里的经历,看来正是上车时刚刚发生的事——她交代司机地址、被收走记忆的过程,已经作为车资交出去了。
太好了;也算她因祸得福,可以一口气坐车坐到现代艺术博物馆。
她转过身,看了一眼被自己逐渐抛向远方的另一个“金雪梨”。
即使距离远了,她也能看出来,那居民恼怒已极:它像汽车店门口上下甩舞的长长充气人形一样,疯狂地挥甩胳膊,时不时仰头长嚎——又是一个新的行为表现。
跳房子,居民,出租车……今夜遇见的一切,都是崭新的情报。
巢穴好像有变化了,她只是不知道这变化是否仍在正常范围内。
但金雪梨一时间提不起力气将讯息记录下来,只瘫坐在座位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在下一个危机开始折磨她之前,她只想好好地缓一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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