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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琪眸子灵动,目送清波,侧头揉着耳后脖颈,只痴痴望着丈夫笑而不语。千万隐情,尽在不言中。
顿了顿,才漫不经心地边挪着步子,边四下随意地观望,自言自语道:“昔日在朝鲜国,是有位年轻有为的少年将领赌技高超,技压群雄。只可惜被原大帅擒获那么一次,就一次,堵在院里从房里打到院外,啧啧,那个可怜!也忘记了是谁个信誓旦旦地在原大帅面前承诺,再不同这赌字沾半点边,否则就吊到辕门桅杆上打。”
珞琪一声喟叹,随即道:“如今山长水阔,原大帅是鞭长莫及了。”
杨云纵一阵面红耳赤,一把抓了妻子的肩头拉到眼前,慌得珞琪捶打他骂:“小心,孩子!”
“琪儿,不同你玩笑,给我五千两银票,我去为你翻本,定然比你放贷来的快。朝鲜局势吃紧,两艘军舰运了龙城子弟千里迢迢出征平乱。只我这个带兵的统领,却只能束手无策在龙城家中操持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小赌娱情,玩玩无妨。”
珞琪心生犹豫,推开他的手道:“你自去管你衙门中的差事,家中的事不必费心。不过一张画,不能吃不能睡,赎回了自然是好,若是赎不来也没甚遗憾。”
“五千两,算我借你的,拿来!”杨云纵伸手道。
“你真个去赌?”珞琪反觉得诧异,丈夫的话亦庄亦谐,分不出个真假。
“我正急缺钱用。”杨云纵道。
第一卷58非花非草来蝶闹
见丈夫不似在玩笑,珞琪莞尔一笑,喊雨娆取来匣中的银票给云纵。
心知丈夫心高气傲,咽不下被北洋水师邓世昌管带修理一场的颜面尽失,不知哪里去寻了银两去算计邓管带。如今被义弟顾无疾声色俱厉地指责,也只好作罢,看来这万两银子的货物就打了水漂。
普洱茶茶砖冒充鸦片,真亏得丈夫想得出。
也幸亏是顾无疾这诤友在身边耿直劝谏,不然丈夫那目空四野的脾气,谁的话肯听?
“雨娆,再多拿五千两的银票给你大少爷,万两银子在黄海上打了水漂,别逼得你大少爷卖身抵债就是。”珞琪俏皮地打趣,被丈夫抓了胳膊搂在眼前。高高的鼻梁鼻尖就要触及到珞琪的面颊上,嘴里刚嚼过槟榔,有着淡淡的清气,温润的鼻息扑在珞琪面上痒痒的。
那眉骨微隆下幽深如深泉的眸子波光荡漾,含着诡惑诱人的粼光,眼前的人令珞琪爱恨不能。
“小心孩子!正经些!”
挣扎着欲抽身出来,却被丈夫固若钢钳的手紧紧箍住,嘴角刻着刚劲的浅笑,对她说:“你男人还没蠢笨到拿上万两银子的货去同他斗,那些茶砖也不过是不值钱的新茶,是福建提督府的叶大哥送我的。”
说罢松开珞琪,抢过撞见此景转身欲走的雨娆手中的银票,抖着对珞琪道:“过些时日还你。”
大步流星出了门。
雨娆揉着衣袖,惊讶地望着大少爷杨云纵远去的身影,喃喃地点了一句:“昔日家父走南闯北,总是说……总是提醒家人们,老要轻狂,少要稳……zzz.。说这官场上最忌讳就是少年登科大不幸,年纪轻轻的上得比那些知天命和花甲之年的老者都要高。难免的心浮气躁。”
珞琪听雨娆这番话说得句句是理,也抿咬了下唇寻思片刻,轻叹道:“凭谁劝,他也是个束缚不住性子的。”
它妈妈和碧痕进来,抱来一个蓝花布大包裹,打开时都是缝补改好的孩子地衣服。
珞琪欣喜地抖出来看,连连夸赞碧痕的手巧。
一件碎布拼成的百纳衣小袄。盘扣是祥云结子,精巧可爱;冰儿的一条被血痕污过难以洗出底色的白色官纱夹裤被改成了儿童的裤子,在剪去污渍破损的地方贴补上块儿布绣了只活灵活现地麒麟。
“少奶奶,婆子也有几件衫子,用不上。改了给孩子做襁褓。自当是积德行善吧。”
珞琪正感激众人的善心,就听窗外传来小夫人的贴身丫鬟四喜的声音。
“碧痕……雨娆……”
四喜原本同碧痕要好,碧痕扶做了姨娘,四喜在私下还总是对她直呼其名,以示亲近。
“四喜。我在我们小姐房里。”碧痕应道,这一唱一和反将珞琪和它妈妈都逗笑。
四喜挽了一个包裹进来,齐齐的发帘下一双细长地眼睛。颧骨上微点着些碎雀子,却也生得清秀大方。
“少奶奶,听碧痕……不!少姨奶奶说,你在收罗些破旧衣衫给孤儿院的孩子们,四喜也偷空做了几件,不多,少奶奶别嫌弃。一路看中文网”说罢打开包裹,一件粉绫的小袄。一条水红色的裙子,还有几条为婴儿缝制的小肚兜,上面地莲叶荷花绣得精致,珞琪连连夸赞四喜的手巧。
东西收罗了几包,珞琪借口去洋行里查看账目。让人备车带了雨娆去教堂。
珞琪带上了冰儿,一路上冰儿总在小心地询问。生怕动了嫂嫂的胎气。
洋人地车竟是比龙城的马车稳,路上珞琪几次停车,吩咐冰儿去买来一些点心果子和麦糖给孩子们带去。
这座教堂位于租界区和县城的交界处,背靠黄龙河,左侧是青山。修建了十余年,深灰色的砖墙上都爬了青苔。
车才靠近教堂,就听前面一阵人声喧哗,一群农民聚集在教堂门口叫嚷着拥挤着要往里冲。珞琪听说近来屡有村民同教堂的矛盾,似乎国人对教堂极其抵触,骂这些西洋的男女有伤风化,竟然骗了人在一个无人的小房间内行苟且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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