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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
今年似乎是暖冬,这是北樟今年的第一场雪,程灵早就听说过初雪和爱人一起散步的浪漫说法,可那时她身边没有爱人,她的爱人远在天边,他们大概这辈子都不会见到,她更没有心思和别人赏雪,没想到今年误打误撞做到了。
并且,当初那个不可能的恋人,此刻就在眼前,还是她的男朋友。
这样看,命运对她很坏,但命运对她也很好。
沈弈伸手,碰了下她的鼻子:“今晚只是随便提了句过去的事,就又惹你这么哭鼻子,假如当初我不说忘了,你这颗含羞草又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到什么,眼眸闪动,嗓音也变得有些紧。
“好不容易才重新遇到你,能够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你见面、说话,我怎么舍得把你吓跑。”
想让一颗含羞草保持盛开,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去触碰。
程灵,我不去触碰你,只是为了长远的靠近你。
能够再次遇见已是上天垂怜,他怎么敢得寸进尺,奢求更多?
只要能再见到她就很好。
雪花越来越大,洋洋洒洒在他们二人中间落下,巷子在不知不觉中走到尽头,宽敞的大路就在咫尺。
可他们谁也没有向前走。
程灵倏地眨了下眼,有什么东西从眼眶滚落。
用力砸在地上。
她低头,抬手擦掉眼泪,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还好。”
她吸了下有些发红的鼻子,眼泪在落,却笑个不停。
“我还以为你讨厌我——原来没有,还好没有。”
沈弈将她揽在怀里,羊绒大衣裹住她单薄的身躯,体温透过两层衣料源源不断地渡过来,连袖口纽硌在她腰间的细微痛感都成了温暖的佐证。
隔着衣料,她听见他的胸腔里传来闷闷的震动。
“我怎么会舍得忘了你。”
听见他这样说,程灵更想哭了,坚强的人从来不怕痛苦,更害怕的是温柔与关怀。
雪下得更密了。他们就这样站在巷子尽头,像两棵被风雪浇铸在一起的树。
雪花落在沈弈肩头积了薄薄一层,程灵发顶也渐渐泛白,仿佛某种幼稚的浪漫隐喻。
当沈弈终于松开手时,衣料摩擦带起细小的静电。他捧住她脸的动作很轻,拇指蹭过她眼下未干的泪痕。
“有句话,我也一直没有对你说。”
他声音低得近乎气音,睫毛上挂着将落未落的雪粒。
程灵看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像咽下了某种更汹涌的东西。远处便利店自动门开合的叮咚声,车子驶过车道的声音全都褪去,只剩一片雪花落在她唇上的凉意。
“什么……话?”
她看到一片雪花落在他的眉骨,又迅速融化成水痕。
而他的声音随着雪花一齐落下。
——“程灵,你是我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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