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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贼一听到这个名词就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他已经受够了魔鬼或是恶魔了。
“没那么糟糕。”凯瑞本说:“关于这个问题,我想我已经得到答案了。它也证实了我的推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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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本想即刻动身,前去寻找监督官报告此事的,但因为即便他骑着他的老马,前往监督官所在的城镇也要整整三天,所以他还需要准备水囊与硬面包,这些本来都是女人们的活儿,但他很早就失去了自己的妻子,而女儿因为受惊和被打而发起热来,他只得自己准备这些东西。夜幕降临时他还去找了波利的母亲,委托她在他不在的时候代为照看自己的女儿,而波利则负责照看大家的牛。
他在临睡前去看了看自己的宝贝儿,她脸上的青肿还未全部消去,额头微微地发烫,偶尔抽泣两声,但看起来情况还不是很坏,也许等他从监督官那儿回来她就能痊愈了,只是不知道她从这场噩梦中清醒过来还要多久,但没关系,她还年轻,时间会带走所有不美好的记忆,她会找到一个好小伙子结婚,生上成打的孩子。
村长的房子是整个村子里最大的,但就和其他村民那样,为了节约木炭与安全,事实上,一家人总是住在一个大屋子里,中间是既作为照明又作为火灶的炉床,要说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那就是村长为自己的小女儿特别在屋角铺设了一张床,上面铺着厚厚的麦秆,还有一条床单和替代毯子的羊毛毡,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可以说是奢侈了,就连村长的床都只能说是一块架在石头上的木板。
凹陷的炉床上架设着铁锅,灰白的余烬里还跳跃着小小的火苗,村长盯着它们瞧了一会,睡意就不可遏制地席卷上来,他打了个哈欠,裹了裹身上的袍子,忧心忡忡地睡着了。
屋子里陷入了一种可怕的寂静中,没人能够察觉到村长的小女儿已经停止了抽泣,她的呼吸变得又轻又慢,脸上的青肿也在缓慢但坚定地褪去,在下一刻,她忽然睁开了眼睛,那双蔚蓝色的眼睛发着光,瞳孔缩小的就像是一个针眼,在昏暗的光线中它们是那么的邪恶与诡异——少女无声无息地坐了起来,没让那张质地粗劣的床发出一星半点的声音,她的动作轻盈利落,一点也看不出有受伤的迹象。
她走到她的父亲身前,安静地脱掉了自己的衣服,让那件麻布长袍掉在地上,那是一具健康而又美丽的身体。但很快地,倒伏在墙面上的影子就开始扭曲起来——如果村长此时醒着,看到了他的女儿,他或许会直接被吓的昏过去,这是怎样的一个怪物啊,蜂蜜色的卷发就像活着的生物那样彼此拧在一起,如同浸水的泥浆相互融合,而后被她的头颅、脖子与肩膀吸收殆尽,她的五官轮廓逐渐变得模糊不清,皮肤的颜色,嘴唇的颜色与眼睛的颜色也随之消散,她的四肢变得细长,手指没有了指甲,也没有了纹路。
她深深地勾着头,凝视着村长的脸,身体,每一个细节,直到她觉得满意——她再一次发生变化,身体拉长,变宽,变得厚实,粗糙的手指,有力的手臂,宽阔的肩膀,粗壮的脖颈,宽大的面孔与深刻的皱纹,她,不,或者说它已经变成了另一个“村长”。
村长被扼住了脖子,他以为这是一个噩梦,是啊,或许是个噩梦,一个真实的噩梦,因为他看到他自己正坐在他的身上,带着狞笑,死死地卡住了他的脖子,他疯狂地反抗着,踢打着双腿,但这就是他,他又怎么能对抗得了自己呢——他竭尽全力想要从那双如同钢圈般的手中挣脱,但事与愿违,他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他想要看看自己的小女儿如何了,但他的眼睛已经笼罩上了一层血红的雾气。
他的眼前一片黑暗。
他要死了,所以当他听到一个柔和低沉的声音,说着他听不懂的话时,他以为自己已经到达了哀悼荒原,正在聆听死亡之神的侍者颁下的旨意。
但那个声音带来的并不是死亡,而是生命。
第184章变形怪
克瑞玛尔释放的魔法能量堪称凶暴地将那个怪物从村长的身上打了下去,它撞在挂着羊皮的墙壁上,刷着白垩粉的土块簌簌地自墙面掉落,掉了它一头一脑,怪物发出一声怒吼,向它选定的第二个无辜者扑了过去,它并不是想要杀死他或是抓住他,而是想要混淆两人【?】的身份,这样在短时间内冒险者们就拿它无可奈何了。
但村长早已被一根细长的银绳拖出了一段距离,他傻乎乎地坐在原地,目光呆滞,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声音,直到他茫然地四处摸索时碰到了灼烫的炉床才猛地惊醒过来——这不是一个噩梦而是可怕的现实,“诸神在上!”他哀号道:“诸神在上!艾比,艾比!”他叫着他女儿的名字。
然后他的肩膀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别乱走,”一个沉稳的声音说:“这里很危险——跟我来,我们到外面去。”
“艾比!”村长挣扎着:“我的艾比呢?!”
“她死了。”葛兰冷酷无情地在一旁补充:“变形怪只会在很少的情况下留着将要被它取代的人,一般而言,”他愉快地说道:“它们会直接将他们吞到肚子里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不不不!”那个可怜的男人嚷嚷道,他拼命地眨着眼睛,想将那层朦胧的黑雾从他的眼睛赶走:“艾比!艾比!艾比!“
李奥娜叹了口气,举起拳头给了他一下,失去女儿的父亲再一次地昏了过去。“葛兰?”她犹疑不决地看向盗贼:“那个女孩……是什么时候被调换的?”
“至少在那桶牛奶粥之后。”盗贼说:“邪恶的生物于精灵来说,就像腊肉于狗,它们可不敢与凯瑞本靠的太近。”
“这大概是我听过的最为糟糕的形容了,”王女毫不客气地说:“它有没有可能把那个女孩藏起来?”
盗贼摇摇头。这个狡猾的混蛋对李奥娜要比对伯德温更恭顺一些:“您也看到了,女孩和她的父亲住在同一个屋子里,她的父亲更是牢牢地看管着她就像是看管着装着金币的皮囊——最有可能的是。她是在去溪流边打水的时候被变形怪袭击与取代,之后。就像这些愚昧的人看到的那样……哦,该死,不是它,是它们!“
他重又将注意力集中到那个先是变成少女艾比,继而变成了她父亲的怪物身上,在发现无法继续冒充人类男子后,变形怪变回到它原来的样子,在保持着原形时。这种怪物如同一个兽人般的强健有力,能够轻而易举地击穿一面夯土墙,不过他面对着的是一个法师,还有精灵的协助,所以就在李奥娜与葛兰交谈时,它连试着逃跑的机会都没得到就被抓住了——众所周知,变形怪会变化形状从绳索与镣铐中逃走,但现在把它紧紧地捆绑起来的不是别的正是那条经过永久附魔的绳子,它会随着变形怪的变化而伸长或是缩短,不走运的怪物就算把自己变成了一只光裸的肉丸都没能寻找到哪怕一丝缝隙。
“村长的女儿是一个。”凯瑞本说:“还有一个,它变成了葛兰的样子。”
“这个村子可有三百多个人呢。”葛兰说。
“只要能将他们集合起来就不难找到,”精灵说:“变形怪并不是那么无懈可击的。”
“有没有可能只有葛兰是假的呢?”李奥娜问。
“如果是在那以后。”施法者说:“它会发现它几乎找不到机会——她的身边一直有人陪伴着。”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到了叫喊声,然后一只火把就被丢掷了进来。
这情景可真是有点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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