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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祸一方,按律当斩。”
声音如雪入青松,风过竹林。
乾玟睫毛轻轻一颤。
只一息之间,青年霍然起剑,寒光一闪而过。
帘子放下前的一刹那,一抹血痕穿过缝隙。
视野被压缩成一条缝,青年利落转身,冰冷的眸光穿透缝隙,落在她面上,只一瞬便掠开,仿佛没看到一般。
帘子合上,投进帐篷的光也消失了。
却有淡淡的、新鲜的血腥气在账内散开。
乾玟敛了视线,问:“外头怎么了。”
周姐接话道:“那土匪窝被咱们薛副将一锅端了,只是听说没能审出军刀出处。不过她们打杂抢烧做得多,跟地头蛇似的嚣张,几个领头的被咱们将军就地砍了。”
当然审不出来,那是她们带过来的军刀,就是为了让她们在此地多停留几日,谁曾想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当真受伤后,没能见他。
期间薛副将还叫过几次黄鹂,问那军刀长什么样。
黄鹂均说记不得了,只说当日护主心切,哪里记得那刀,糊弄多次。
乾玟眼观鼻鼻观心地把药喝了,听到外头嘈杂,似在搬运行李,还有拆卸设施的声音。
“周姐,你们要启程了?”
“是,明日就启程往京城去。”
乾玟心里数着三二一,开始蓄泪,直蓄得眼眶红红,可怜巴巴咳嗽了数声:“周姐……我这样子,走不了,怕是命中注定要死在这处……”
周姐和乾玟打了几天交道,知道她那身薄肌纯纯好看,实则身心都十分脆弱,琉璃似的人,边为她换绷带边摆手摇头:“你放宽心,请示将军一声便是,多你一个不多,不会丢下你的。
咱们将军虽然长得……但人算是好人,不如外界说的那样不堪入耳。”
乾玟端着药碗,眼色一沉:“怎么不堪入耳?”
“哎,不然你以为,为何旁人都离河东军远远的。”
周姐四下看看,寻思这儿的人反正都是回京后便要回老家的,也没有顾虑,便凑到乾玟耳边,“看你是个好女子,长相不错,虽然弱了点,但有钱还大方,我嘛,和你处的愉快,便与你说几句体己话。
我们将军长得……惊世骇俗。”惊世骇俗的丑,没个男人样子,外人背地里都称他丑无盐。
黄鹂也不由点头:确实!
周姐:“他一男子,在女子军营中厮混,总归传不出什么好话,早前将军在镇潮军时,我便听说许多,多难听的都有,连着那镇潮军的口碑都跌了数级。”
周姐啧啧两声,边利落地换绷带边瘪嘴摇头,沉迷说八卦,完全忘了此时手下的人,今日竟一声不吭,哪怕那肉烂在了绷带上,被她一扯,竞也眉毛都不抬一下:
“后来他被调到河东军,我听说前两年,军里将领士兵都天翻地覆,闹了好多次都被他强硬镇压了,这才乖乖听话。
不过,我也是三年前进了河东军才知道,将军虽然长得与普世审美相左,性格却不如外界所说那般,将军为人正直,心系黎民百姓,待我们也是真心的。
哎,但将军身患隐疾,又在全是女人的军营中待了多年,恐怕日后回京……难以嫁人。
我听说,圣上这次召他回宫,是看他年纪已经很大了,念他镇守边疆有功,要脱了他罪臣之子的身份,给他寻个妻主。
他也确实该嫁人了,都二十七了!”
这年头,二十七的男子小孩都能考科举了。
说起八卦,躺在地上的一个被砍到肩膀不得动弹的伤兵也醒了,双眼锃亮地插嘴道:“我听说当年,傅大人说要为将军相看妻主,吓得全京城没有聘定正君的小姐都不敢出门。”
黄鹂不由惊讶问:“为何?”
周姐甩甩手:“这当然是因为将军那隐疾……众所周知,男人出嫁第一步,便是闻香。”
乾玟忽而思绪一飘,想到一次尴尬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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