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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时节,柳絮纷飞,随风一同卷走还有女子一手撕碎,抛向空中的手书。
小厮看傻了眼,公子的手书就这样被姜时愿看也不看,撕个粉碎,又让它似是无用之物随风飘走。
他心中不由叹道,这女子心真狠啊。
一袭素衣的姜时愿从簌簌而落的『纸雨』中悠然转身,神情出奇地平静:「信写了,就一定要看吗?可惜迟来的信件不逢时机,而收信者也不会一直驻足等待。」
当姜时愿关在暗无天日的女囚之时,皇陵之时,她曾多都盼望着能收到盛怀安的一封信件,告诉她在这人世,她还有可信任之人,还有可以依托的人。
无数次看到铁窗外的繁星夜色,她就会想起上元灯节,盛怀安因为牵起了她的一段绢帛而红了脸颊,在月下起誓:一定会娶她为妻,白头偕老,永不相负。
可惜啊,姜时愿低估了世间的无常。
盛怀安也高看了自己的勇气,成于世家,败于世家,处处受限,害怕受到姜家牵连,就连一封信件都不敢提笔...
等待就是等待,从不美好,裹挟着其中无数次的期待与失落,痛苦与挣扎。
等不到的东西,姜时愿便不会再等了。
迟来之物,她不会再看一眼。
—
若说汴京城外最美的景色乃是城关外,运河旁的一截羊肠小道。
运河两岸夹种着碧柳,修竹苍翠,锦绣成堆。夕阳西下,金阳扑洒在水面之上,波光粼粼。
楼台水榭前。
一位青年迎着日暮,身上绯色官服未脱,仪容更甚往昔,身姿颀长,满身风姿,气质清冷。
在岸边垂钓的老翁这视线不敢往上瞧半分,毕竟,青天白日里究竟还有谁会戴个非人非鬼的面具出来吓人呢?
想到这,老翁已经大概猜出了在旁垂钓之人的身份,行动略显笨拙且迟缓地往旁挪了挪,刻意且耐人寻味,然后再小心翼翼地再觑了一眼,那人似乎不解地抬起手中钓竿,弯钩饵料满满,好像没有鱼儿吃食。
谢循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老人家的鱼篓已经满载,而自己依然空杆。
他此刻的神情倒有了些不悦,亦可以说是挫败。
好在,他懂得虚心请教:「还望老人家赐教,谢某在此地闲钓接近约莫两个时辰,都未曾有鱼儿上钩,是否是这饵料亦或是竹竿出了问题?」
国公是何等身份,所有之物自然是他这种平民都望尘莫及的,若说是装备差他一等,老翁打死也不信,这问题还是出在人身上。鱼是畜类,畜生向比人都要直觉灵敏,感知此人满身杀孽,自然不敢吃食。
老翁只好称谎道:「应是饵料的问题,这京郊外的鱼儿就比如咱市井百姓吃惯了粗糠,头一次见到山珍海味倒还吃不习惯,说到底就是生来贫贱命。小人就这么说说,国公别往心里去。」
「全是这饵料的问题。」
「是吗?」谢循垂眸,眉目眼角尽显疏冷。
「小的岂敢欺瞒国公。」
话音甫落,头顶之上的繁密树荫之中一位青衫小儿从树杈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地,凭空落地,差点没有将年近七旬的老翁吓得一命呜呼。
谢循随即冷声呵道:「袁黎,下次行事不可如此莽撞。」
袁黎捏着手中的草兔子耳朵,嘴里含糊不清,不自信听,还真无法从简单的字节里听出来了一句是。
紧接着袁黎又把竹篓里饵料一股脑全部倒入河中,这是他今日清晨看见谢循亲手制备的。饵料一下池子,这河面像是天降甘霖般炸开了锅,惊现无数鱼儿涌出吃食。
这不明晃晃打老翁的脸吗?
老翁也是个聪明人,也不跪下求饶,直接撒腿就跑。
袁黎见老翁慌乱离去,起身要追,却被谢循拦下。
袁黎望向谢循:「骗子,谎话连篇者都该落狱,处以鞭刑。」
谢循笑道:「那你又能定他何罪?」
袁黎气得掰下了一截刚捏好的草兔耳朵,手背青筋暴起,双眼猩红:「欺骗主君便是重罪。」
谢循冷声道:「袁黎,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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