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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浏
17年首尔,江南区三成洞。
宋玉妍背着琴箱,在繁华的都市内四处穿梭,内心的愁绪却是无以复加。
原身是朱莉亚音乐学院弦乐系的博士生,导师更是音乐届的大拿。但长于标准东亚家庭的她,终于在博士生的最后一年,停学,选择环游世界。
她来的这个时间节点很不凑巧,原身刚刚入境韩国,信用卡就被停掉了,身上的现金刚好付打车费。
由于没有提前预定酒店的习惯,按照现在身上身无分文的情况,很有可能会露宿街头。
一切都只能随波逐流了,她在心里叹口气,又是天崩开局。今年的的初雪来的早一些,才12月初,天空就开始飘着细细的雪粒子。
站在一家应该是西餐厅的外面,顶棚的装饰都像是中古风,看起来浪漫又精致。硕大的玻璃窗内是温暖昏黄的灯光,面前行人缩在大衣里面,从她面前步履匆匆而过。
宋玉妍伸出手,感受着手心里的那丝微凉。眼前的喧嚣和她无关,身后的温暖也和她无关,一股莫名的孤寂萦绕在她心头。
窗内的人看到这幕后,顿时放下手中的刀叉。明明两人之间只隔了一层玻璃,但他觉得似乎咫尺天涯。
任何一个艺术从业者看到这幕都会为之心折,这样的画面有着一股忧郁的美好。
不知道从那本书上孔浏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当你想要表现孤独的时候,光线的明暗、环境的空旷甚至是构图都无所紧要,只要你把主体人物和环境隔开。
窗外的人是孤独的,里面的人也是一样,周围的繁华都与他们无关。
想到这里,他甩掉了那股属于文青的思绪,拿起刀叉重新就餐。再次轻轻撇头看着那抹身影,萍水相逢的人居然让他心里生出一丝微妙的知音之感。
侍应生推门而出,有些面露难色,但还是看着宋玉妍开口道:“或许?是小提琴手吗?”
她刚把琴箱从身上放下,搁置在脚边,听到声音之后微微侧头。“内!怎么了吗?”
“我们店原本的小提琴手临时请假了,今天又是周末,店内需要一个替场的,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侍应生没有想到老板居然会把这样的任务交给他。
面对这样的美人,他忍不住把实情托盘而出,老板的意思更加委婉。
今天也是奇怪了,店里原本经常来的两个兼职音乐生,电话同样都打不通。
“报酬多少?”宋玉妍丝毫没有觉得冒犯,当下之急是解决生存问题。
“两个小时15万韩元。”原本是没有这么高的,但是现在餐厅内的客人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这家西餐和其他餐厅的差别,就是店内的装潢、氛围、环境要更好。而周末演奏的小提琴手是重要的一环,不然客人为什么会为溢价严重的菜品买单?
“两小时太久,对我的手腕是种负担,最多一个小时。”知道主动权在自己,宋玉妍开始讨价还价了。
“这……要不你和老板商量?”侍应生示意她进去,他则帮忙提着琴盒。面对好看的人,他情不自禁地顺手把这些小事给干了。
她拢着一边的大衣,朝对方微微颔首,侧身进了门。
餐厅内如同她在外看的那样温暖。复古的金属吊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奶咖色的墙面上挂着三三两两的肌理画,脚下的法式鱼骨地板,让她不自觉放轻了踩高跟鞋的力度。
穿过布着石膏线的拱门,宋玉妍终于看到了这家店的老板。
人正愁苦地用手撑着头、低垂着。旁边的烟灰缸里插满了烟蒂,有些烟灰都快要溢出来了。
“你会小提琴吗?”老板紧促的眉头几乎能夹死苍蝇。
来这家店的客人要么是热恋期的情侣,体验一下高端的法餐,要么是有经济实力的精英,对生活品质要求很高。
今天店里的小提琴手缺席,很多老顾客都已经很不满意了,有三对情侣变更了预定。
“当然。”从她四岁多开始,小提琴几乎陪伴了她所有的时间。
宋玉妍俯身打开琴箱,从里面取出这把她身上最贵的东西,价值30万美金的古董琴。琴弓是找大师Guillaume定制的,比一般的要长4cm。
把完全松懈下来的弓毛拧到合适的松紧,从暗箱中拿出保存完好的松香。揭开一层织物状,乌木色圆状的整块松香停在她的指尖。
宋玉妍优雅地用自己右手给琴弓打上适量的松香,擦下来的星星点点的白色灰尘恍若把室外的大雪搬了进来。
等打完松香之后,她从G弦开始一根弦一根弦开始调音。
右手拿住固定住弓尾,琴弓并没有迫切地和弦发生摩擦,食指轻盈地在指板和琴码间拨动着。
下巴和肩膀固定住腮托,左手或正或反地拧着弦轴,拨出的声音清脆。
就算是不懂音乐的人,也能听懂这单音的美妙,像是晨曦时小鸟的第一声啼音。
标准音都离固定的442hz大差不差时,她右手停止拨动,手指开始在微调器上轻轻扭动。每调整一次,她就在这根弦上试奏空弦。声音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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