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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澜掐住自己手心的肉,缓了缓,才说,“郑知微,今天是我生日诶,就当是为了实现我的愿望,我们一起出去好不好?不走远,就在医院。”
她“劝诱”着她,用自己的“生日”。
郑知微将头偏向一边,耳边听着监护仪的声音,没有作答。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似乎比昨日更重。郑知微猜测是阿姨今日拖地时用了够量的消毒水,于是,她的鼻腔里充斥着密集的刺激性气味,这样明显的刺激才让她反应过来,北安要进入夏日了。
她一直记得宋澜的生日,即便自己遭遇了大不测而躺在这里,浑浑噩噩,却仍是记得宋澜就是出生在春夏交际,在一个最美的时候,拥抱过最和煦的风。
可生于这样时候的她却和自己每日关在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不知何时天黑,也不明何时天亮。
她只能站在窗边,从外面偷来阳光。
想到这里,郑知微终于不忍心地出声,“宋澜,我们下午出去吧,像你说的,去晒晒太阳。”
郑知微想给她实现这样的生日愿望,即便,让自己遭受异样的眼光,让自己浑身瑟缩不自在。现在的她能给宋澜的太少,她当下能做的,或许就是不让宋澜从小小的窗口去借春光,而是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之下。
就像她往日承诺的一般,和她一起光明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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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一起摇摇晃晃地来到了医院的小花园。
这里的景象与去年秋冬时节的景象全然不同,五彩斑斓的世界瞬间涌上心头。
郑知微愈是捕捉到明丽的生机,愈是能窥见自己的灰淡。她十指紧紧抓着,放置在腿上,而面色却仍是如往常一般,看不出欣喜,也看不出她心底真正的痛苦。
郑知微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放大了声音,对宋澜说着,“姐姐,我们再往前走走吧。”
前面是一座小桥,是医院花园的置景。
宋澜紧紧把着她的轮椅扶手,往前走去,边走边说,“现在桥下那条河流有水了,不再会是以前那样,只有光秃秃的石子,我们可以过去看看,听覃欢说,河里还有一些小鱼。”
郑知微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她们定在小河旁边,宋澜将郑知微放稳后,自己便坐在旁边的石凳子上,紧紧靠着她。
而今日的太阳从她们的后方照拂过来,烤得后脖颈暖暖的,微微有些发烫。
宋澜想要把头靠在郑知微的肩膀上,但碍于石凳与轮椅的高度并不一致,最后,她也只能与她肩膀相触,未得其他。
一两只灰黑色的小鱼从她们面前游过,惹得宋澜欣喜道,“郑知微,你看,真的有鱼诶。”
郑知微也是看着游动的小鱼,轻声嗯了一声。她问,“宋澜,你有看到我对面床养的金鱼吗?”
“嗯,有看到。”
“有时候,我觉得我就是那条鱼。”郑知微低头无奈地笑着,微风迎面而来,吹着她耳畔的细发,“我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成为一条金鱼。”
她抬起头,不容宋澜插话,继续说着,“没有行走的能力,只能在浑水里面,游啊游啊其实我应该也是看过百川和江海的,但为什么,我却只能在小小的鱼缸里游呢?我有这样问过自己,但最后,却只能告诉自己,这一切或许都是命我不知道我上一辈子犯了什么滔天的罪责,这辈子要遭受这么多的苦难。”
“宋澜,我好像从来没有直接和你承认过,我曾经,那么深刻地埋怨过埋怨妈妈的早逝,埋怨爸爸的无能,也埋怨过你在我和贺春阳之间选择了她,而放弃了我可当你再次出现,说喜欢我,想要和我在一起后,我竟然可以在一瞬间就丢掉过去种种的不公,甚至感激上天对我的馈赠,我原本是相信事在人为的,所以当你妈妈找到我,说我不可能给你一个安全稳定的港湾的时候,我只是想着我一定要做给她看,我要让她知道,我可以保全自己的安全,我可以给你安稳。”
“所以宋澜,我忘记告诉你了,在之前,我已经写了报告申请从一线转入档案室,这样,我们就可以每日相见,就可以安稳地过完剩下的人生,就可以得到你妈妈的祝福”
“可是,宋澜,现在的我,怎么可能承诺给你安稳呢?”
郑知微入院以来,从未说过这么多话,而接连紧密的话口让她脖颈发红,青筋突出。
宋澜一时难以消化这么信息,她看着泛着光的河水,看着已经不在面前游动的小鱼,沉默许久,久到身后的太阳都失了温度。
她缓和下自己翻天覆地的心情,轻声说,“郑知微,我们结婚吧。”
宋澜失去了安慰的耐心,也不愿意让郑知微陷入到自我怀疑,自我责备的漩涡中,于是她说要结婚,她急迫地想要用婚姻来捆绑住两个人泥泞的人生,想要结婚想要用结婚告诉郑知微,她所说的一切,她宋澜都不在意,只要结婚
“等你下周做了手术,状态好些了,我们就出国登记结婚,一切的我都能安排好,只要你相信我,答应我,与我结婚。”
若是路过一个毫不知情的路人,听到此话,只会笑话宋澜像是一个被逼急了的痴情人,是爱情的囚仆,是失智的狂人。
她承认,她愿意承认,在与郑知微的这段关系中,她是一个痴情人,是一个快要走投无路的囚仆,是得不到解救的狂人。
宋澜用自己没有温度的手紧紧握在郑知微交合的双手之上,认真地说,“郑知微,你喜欢什么样的戒指,想要穿怎样的婚纱,想要什么样的婚礼?我去安排,我可以明天就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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