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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汗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侯骑,都护在燕然。
——唐·王维《使至塞上》
昏黄的街角弯弯绕绕,低矮的土墙斑驳狰狞,黄昏下,似乎还能隐约听见边塞外、甲骑具装那沉重的马蹄声。
帝都皇城,紫薇宫,太一殿。
陛下乌泱乌泱的斗班朝臣,摩肩接踵,序列整齐,一个个低着头,持捧着手里笏板,却都咬紧牙关,一个字都不说。
压抑的气氛,仿佛无力的溺水,又仿佛头顶的寒风,每个人都被紧紧包裹住,眼看着下一秒将会窒息而死,只能把纤弱无力、随波逐流的稻草当成救命的绳索,直到绑在脖子上套牢、最终活活勒死自己。
这种令人无法呼吸的气息正来自我们帝祚之上的皇帝,高高在上,反大半身体都引入黑暗之中,形如神偶,道貌岸然。
这个帝国万众敬仰的“圣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皇帝陛下,早已年事已高,龙钟老态毕现。
耄耋之年的圣人,却越发的顽固起来。
不肯听劝的圣人,让人没了脾气,气的牙痒痒也只能是气的牙痒痒。
帝祚之旁,无一人在侧,这个皇帝他做的无比压抑,无比孤独,反而越发强硬而独断。
大蟒国的皇帝陛下如同饿虎凝视幼兔般死死地盯着眼前乌泱乌泱的的人群,他们都是他最信任的部下,也是他手中最锋利的刀刃。
“陛下......“有人忍不住开口了。
那声音低沉嘶哑,沙哑的像是被人锯断喉咙,他开始咳嗽起来。
所有人都看向他,我们大蟒皇帝也望向他。
“朕已经三日没有上朝了!今天一来就是这件事!你们的耳朵都聋了?我说了了!他的死没有问题!屁大点事翻来覆去!讲了一遍又一遍!我说了!韩王石揽的死!是他自己旧病成疾,病入膏肓!是他自己药石无救!是他自己杀了自己!他是自杀的!你们听不懂吗!“
一阵咆哮,年事已高的当朝皇帝早就喘得和田间地头那才犁了两亩地的老牛一样、累得气喘吁吁了!
玉阶之下,就像是无声无息的古寺泥偶,一如刚才般沉默得可怕。
皇帝的吵嚷和他关于韩王石揽的态度,是一众臣工们早就料到了的。
经过那一通发泄,皇帝瞬间如同泄了气的蹴鞠,累得汗如雨下,嗓子里痒得想咳到要喷出血来,只能不断偷偷地往下咽口水,喉结不停的上下游动,脸色难看死了。
这一口气还没喘匀,就有人站了出来。
这个时候必须要有人站出来挑明一切,不能再这么一直把这盆稀泥推来推去的来回推脱了!不能再这么装聋作哑了!
车水马龙的坊间街巷这头,长了一张永远长不大的娃娃脸的宋伊人,一笑起来醉酒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让人没招。
刚刚从家里的“老祖宗”、“大家”,我们公乘家小郎君的主母奶奶那里得了口信,让她去寻自家郎君回来。
脚下马不停蹄的赶回来房间,七手八脚的梳了个简单好打理的狼尾,就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慌慌张张、踉踉跄跄的。
在我们公乘家,主母奶奶才是一家之主,就连长房大儿子公乘妒恶在他母亲面前那都是一个大气都不敢出的。所以,主母奶奶的话在公乘家那就是圣旨,绝不能有任何违拗,而且片刻不敢耽误,只要是主母奶奶说的那就必须先现在立刻马上给做到。
宋伊人是要去找自己家现在还在折冲府当值的小郎君,因为事出紧急,所以也不顾什么大家风范,和什么“出门要给公乘家长脸”的训诫了,也顾不得打扮,灰头土脸的就跑了出来。
她是公乘家的女奴,也是主家配给家中小郎凤鸣的妾婢,准备着以后给自己家的小儿子通房的。只不过这丫头现在还太小,乳臭未干,什么都不懂,也未经人事,提这个还太早。
公乘家,是帝国的功臣元勋之一,祖上先后有二十七人在战场上为帝国殉死,如果不是公乘家用自己祖祖辈辈的血肉和荣耀,为帝国延续了将近一百年的国祚。这个国家说不定早就亡了。
也正是因此,公乘家的高祖,也曾经是位列三公,身居高位的紫袍勋贵,为十位上柱国之一的帝国大将,功高震主,裂土封侯,后来却遭到帝国的猜忌,因故被削爵为民。
而高祖在被削爵之后,大病了一场,从此惊惧忧忿,常因噩梦惊醒搞得全家上下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没过多久就在那个刀光剑影、太阿倒悬、无时无刻不在纠缠他的噩梦中撒手人寰,离开了他的家人,离开了那个几十口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用命拼来家业和那强横一方的大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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