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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极其模糊的轮廓。男人哼哧冷笑了一声,抬脚刚想走过去,忽然双腿一沉,差点摔了个五体投地。他恼火不已地低头,看见刚才还傻愣愣地像复读机一样的白皎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忽然爆发出一股力气,朝他扑了过来,死死抱住了他的双腿,让他挪动不得。“我真的不知道,真的。”男人看到白皎忽然抬起头来,双眼空洞无神,像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偶,看得他心里莫名其妙一悚。“我他妈——”他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刚才居然被这么个娇气包吓到,大为光火,啐了一口,“给脸不要脸是吧——”白皎连躲都没躲,头仍然昂的高高的,嘴里反复重复着那一句话,“我真的不认识,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男人蹬了一下,没蹬开,扬起的拳头劈头就砸了下去。阴影笼罩住了白皎,但痛意却没有袭来。走进隧道的那个人站在两人面前,伸手钳住了男人的手腕。对面的人用的力气似乎不小,白皎隐隐约约听见一声呲牙咧嘴的惨叫声传来,轻飘飘地落进他的耳朵里,像没有形状的烟雾。他紧紧抱着刚才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的双腿。他们两人应该挨得很近,近到那个男人身上的衣物摩擦声都能清晰听见才对,但此刻周围所有的声音似乎都化成了烟雾,隐隐约约让他能听见,却听不真切。白皎的眼睛干涩地转了一下,试图去分辨出那些声音的来源,然而所有声音都在他的听觉中纠葛在一起,碎裂重组,变成了无数句一模一样的低语。“白初贺在哪儿?”白皎的嘴唇无声地嗫嚅出这三个字,像困惑者的自言自语。喀啦一声,手电筒从惨叫的男人手中落下,掉在铁轨上,斜着滚靠在一旁,折射出来的光线刚好照在那个走入隧道的人身上。白皎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挪上去,眼中的世界就像一个缓慢抬起的镜头。他看清了一些东西,但大脑却无法理解。一双破旧、甚至算的上有些脏污的老式板鞋,在往上,是不甚整洁的的确良长裤,膝盖的部分已经磨得有些微微透光。白皎的视线一路向上,直到一件有些老气的t恤下摆落入眼帘。他愣住了,盯着看了很久,才又一次渐渐向上。迎着耀眼的光中,一个寸头小男孩站在那里,有些干瘦,却已经敢钳住坏人的手,眉尾有一小块殷红的印记在闪闪发光。“小月亮!”是努力想显得深沉成熟的声音,一开口仍然夹着几分只有小孩子才会有的清亮。“小月亮!别害怕!我把他们都打跑!”“小月亮!快跑!”白皎的眼睛终于褪去了干涩感,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滚烫湿润的东西,一点一点溢出眼眶,慢慢地流了出来,就像隧道入口流淌了一地的细碎月光。他眼中的视野因为满溢而出的泪水而再度模糊起来,面前的小男孩身影也像流水一样扭动,仿佛一场镜花水月。“哥哥”沙哑的嗓子终于冒出了一丁点声音。“小狗哥哥”小狗哥哥。
我好想你。正钳着男人的白初贺一愣,看向白皎。手电筒的光束不仅照出了他的身影,也将蜷缩着抱住男人双腿的白皎笼罩在其中,那头深棕色的头发在强光下,又一次泛出了温暖的稻草般的颜色,就像黑暗中唯一的太阳。白初贺看见白皎愣愣地抬着头,望着他,睁圆的双眼已经被泪水裹满,而白皎本人却仿佛毫无察觉,任由那些豆大的泪珠顺着脸侧滚落下来。白初贺怀疑自己是因为故地重游而出现了幻听。这条隧道已经荒废数年,然而在那个火车是陆地上唯一高效出行的交通方式的年代,这条隧道曾经无比热闹,月台上来往交织着人群,阳光挤进来,照亮那些深蓝色的塑料座椅。在此之前,白初贺只来过这里一次,是十二年前的隆冬,但他对这里的记忆却无比清晰。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挤满了小月亮的声音,站台上小月亮怯怯不安的一声“小狗哥哥”,穿梭在火车内时小月亮兴奋的一声“小狗哥哥”,他把小月亮留在座位上准备去买可乐时,小月亮期待的一声“小狗哥哥。”这里到处都飘荡着昔日小月亮的身影。白初贺真的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不可能,白皎早已经忘了过去。他不敢出声,害怕自己心里堆积了十二年的希冀最终又一次落空,然而,在他摇摆不定的一瞬间,他又听到了小月亮的声音。比以前细弱软和的声线要成长了一些,仍然能听出只有小月亮才有的飘摇不定的尾音,但却显得健康许多。“小狗哥哥。”这是十七岁的小月亮的声音。白初贺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后面的人是死绝了吗!干什么呢,还不快点过来!”被钳住的男人再一次龇牙咧嘴的怒吼起来。隧道内的好几束手电筒光线重新晃悠起来,刚才呆住的几个二流子这才回过神来,谨慎地走过来。不是他们不敢,之前被怂恿过来时他们以为只是和平常一样打打群架,面前这个男人提起这两个小孩的时候很不屑,说一个是病秧子一个是细狗,两下就打服了,而且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孩,说不定能搜刮点钱出来。谁知道刚才听男人和其中一个男生的对话,话里话外竟然带了股狠厉劲儿,仿佛把人绑到这里来是为了灭口一样。走在前面的几个二流子对视了一眼,都咽了咽口水,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确定和退缩之意。现在不比从前了,法治社会,有些事就算牛逼吹到天上也是不能真去下手的。他们只是想过来逞逞威风,吓唬一下有钱少爷们,再捞点小钱,没人是真想着下重手死手才过来的。更何况其中一人瞧了眼站着钳人的那个男生,立刻被对方阴沉的眼神吓了一跳。这哪儿看起来是细狗了,不是挺结实的。“还不快点过来,都聋了吗!”男人气急败坏,“白初贺,我□□——呃!”白初贺屈膝毫不留情地顶了过去,男人说了半截的脏话立刻没声了,疼得翻起了白眼。“白初贺?”“他说的是白初贺?咱们没听错吧?”“我操,三中那个特能打的小子?”“他妈的!”男人恼羞成怒起来,“别跟娘们似的磨磨唧唧,一会儿你们一分钱都别想拿!”后面几个胆大的社会青年嘟囔了一声,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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