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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觉得这两个都不错,希望她早做决定。但她对所有人都没有感觉。
“我才28岁,难道就要放弃爱情为结婚而结婚了吗?”周莹求助地看着楼越:“我还没好好谈过恋爱呢。”
楼越看了一眼手表。“你怎么去相亲了,你们市局都没有合适的小伙子吗?”
“楼老师,你有所不知,他们这些人现在都很现实,都想找个能少奋斗十年的靠山的,可惜我们局长女儿刚上大学,不然他们早就在后面排起长队了。”
“以前也是这样的。”楼越想起,占彪开玩笑地说过,他曾浅尝辄止地追过前任局长的女儿。但他辩称他那时候什么都不懂,而那女孩就在他们学校,是为数不多的女生,也是校花。如果他那也算追求,那大半个学校都追过她。
“那楼老师,您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是认清现实,找一个差不多能让父母满意的结婚对象,还是不违背内心,继续等待那虚无缥缈的爱情?”
啊,爱情。楼越想,作为一个经历了爱情信仰破灭的女人,同时作为修补灵魂的疗愈师,她该对这个站在人生十字路口的女孩怎么说呢?
“你可以相信爱情,”楼越斟酌着说:“相信爱情并不是一件坏事。爱情并不会因为男人不肯提供就变得稀缺。爱情并不是男人提供的。从社会学角度来说,爱情是非常晚近才出现的概念,是男权发明出来解决弱势男性择偶困境的一场成功营销。但从心理学角度来说,爱情是一种高级情感,人在满足了底层需求后才有了对爱情的追求。从生物学角度来说,爱情是多巴胺、内啡肽、肾上腺素、脑垂体荷尔蒙、信息素等等化学物质分泌带来的一种感觉。所以,爱情和你面临的婚姻问题是两回事。”
“太深奥了,我好像没听懂。”周莹抱歉地说。“哦楼老师,该上课了,我回头去您工作室找您吧。”
两周后,占彪终于打通了楼越的电话。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你可算接电话了。”
“我不是让你别打扰我吗?”
“我很担心你。但我又不能跑去你培训的地方找你,怕影响你——”
“怕我闹得难看,你脸上挂不住。怕你在市局一下就出名了。怕影响你的秋水伊人。”
占彪叹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你不住酒店都住在哪儿啊?”
“你去查了?”
占彪转换话题。“你那所谓的协议书里财产分割那部分你是认真的吗?“
楼越提高音量说:“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别太荒谬了。「各自名下的存款保持不变,女方放弃对婚内共同财产的分割,只求速离」。没有这样写的。你想骂我可以当面来骂。”
“占彪,咱们结婚这么多年来,我没花你什么钱,咱们也没多少共同财产,我要你那三瓜两枣的干什么,倒显着你高尚?我现在不在新海,等我回来,希望你的协议书版本已经准备好了,再见。”
“你去哪儿?喂!”占彪对着电话喊完,重重地捶着方向盘,汽车发出尖锐的鸣笛声。
楼越把手机往传送履带旁的安检托盘里一扔。她直直踏上鞋底金属探测仪,张开双臂,像个从容赴死的圣女登上十字架,任边检对她全身上下扫描检查。转身一看,谭啸龙正皱着眉头,憋红了脸,忍受着警察对他全身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检查。如今他穿着价值不菲的锦衣华服、名牌手工皮鞋,发型也经过专业名师的修剪,他完全是个体面人了,但在安检时似乎花费的时间总是比一般人长。
也许是他的错觉。他对时间的感知总是偏离现实,在里面只待了六年,但想起来总感觉上有十几年。和弟弟刚成为孤儿的那几年,时间倒是过得快,因为他一直在想方设法到处揾食。
拿上包,楼越走到安检柜台前,摘下太阳镜,正视摄像头三秒,惊觉镜头里她的脸已经没有妻味了。她也一点也不像一个即将要离婚的女人。占彪和那个女孩不能把她楼越变成一个弃妇的模样。但她好像成了一个情妇。
情妇。不管她想要赋予这个标签多少个体独特性,标签就是标签。就像那个女孩不管有多不喜欢标签,她就是个第三者。这不公平。占彪依然是占彪,是他自己,谭啸龙也是如此。情妇和第三者都围绕着男性这个“第一性”而发生,女人变成标签,挂在男人的衣服上,不知啥时候就会被拽掉。
谭啸龙拿着行李箱跟过来,楼越推上墨镜,搭上他的胳膊,像其他成双结对出行的男女一样。谭啸龙嘴角牵动了一下,这个女人在众人面前的主动,让他感觉天垂恩泽。如果不是因为占彪的关系,他怎么可能有机会成为她的裙下之臣。就凭她这么大胆,他也不能怂。
接他们去酒店的司机是个叫汤玛斯·陈的中葡混血儿,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谭先生,楼女士,欢迎来澳门。”他接过行李,麻利地放到后备箱。
楼越托腮看着窗外的雄奇壮丽的建筑,鳞次栉比的豪华酒店,赌场争奇斗艳的霓虹灯招牌。好几年前她就想来了,但占彪总是抽不出时间。不过之所以接受谭啸龙的邀约,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可以趁机这段时间躲开占彪的追踪。
酒店里到处是人,人们穿梭在金灿灿的雕像和意大利古典风格的壁画间,所到之处的视野皆开阔宏大。天花板是无边无际的人造天空,连蓝天白云也是动态的,以难以察觉的速度变化着明暗浓薄。巨大的中央喷泉后,是水城威尼斯的背景画面。但水是真实的,上面还漂着真实的贡多拉。天花板和墙壁上到处都是彩绘的油画,装饰以涂金的雕花线条。现实和梦幻交织之下,时间和空间被模糊了。标签也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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