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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再三斟酌之后,燕元还是坐回了他之前的位置。
燕峰抬眼看了看燕元,得意一笑,道:“二堂哥是知道秋尔的身世的吧?”
燕元心里一惊,装傻道:“什么身世?”
燕峰轻笑一声:“二堂哥就不要跟我装傻了吧?常安燕府里的那点儿事儿,祖母之前都跟我说过。这西苑的郎君娘子们都是舅舅从外边捡回来的,而东苑的郎君娘子们则都是姨母们的孩子,只不过还没记事的时候便给送进了常安燕府,认了舅舅做阿爹。”
燕元的脸色冷了下来。
这些事情,就是他们也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就算他心中清楚东苑的郎君们都已知道他们府里的这些秘密,他也从未跟任何人倾诉商量过。这件事情大家各自心里清楚是一回儿事儿,可若搬到明面上来说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没得到燕元的回答,燕峰撇了撇嘴,道:“二堂哥可别跟我说什么不知道,几位堂哥都这么大了,我就不信咱们家那几位姨母从未找机会与你们坦白。祖母的心思是好,以为将你们都放进常安燕府认舅舅做阿爹就能稳住燕家的中枢核心,可祖母终究是年岁大了,她怎的就没想过她的那些女儿会瞒着她偷偷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呢?二堂哥,你说是吧?”
“所以呢?”说话间,燕元就已经恢复了他招牌式的微笑。
“所以……嘿嘿。”燕峰奸笑两声,“所以啊,咱们应该是一伙吧?虽然你我都不是舅舅亲子,可咱们是燕家人啊,咱们的身上可都流着燕家的血呢!舅舅若一直无所出,那燕家的重担就要落在咱们兄弟肩上了。可这些又与那燕秋尔有什么关系呢?他燕秋尔根本就是个外人,凭什么对咱们家的生意指手画脚?”
“怎么能叫指手画脚呢?”呷一口酒,燕元笑道,“秋尔与新堂一样,都是阿爹亲自培养起来的,就如阿爹身边的管事一般,他们是该替我燕家做事的,这份心力他们该尽。”
燕峰眼珠子一转,陪笑道:“对对,这份心力他们该尽!他们该为咱们燕家出力!可他们也总得守点儿规矩吧?哪有做下属的爬到主子头上的?还有啊,我觉得舅舅也真是的,总管事这么重要的职务,怎么能全都交给外人呢?那二堂哥与大堂哥又算什么?难不成大堂哥与二堂哥做事还要那些管事批准不成?舅舅看着精明,可当真是糊涂啊!”
“管事们之所以是管事,那是他们有能力担当大任,怎么能说是阿爹糊涂?”
“我这不是为两位堂哥抱不平嘛!四堂哥也就算了,他年龄尚小,开始经商也没多少年,可大堂哥跟二堂哥不同啊!你们二位称得上是燕家的肱骨之臣,可怎的手上却只有几间店铺一两支商队?凭什么那些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管事就能统领整个燕家?二堂哥,你不憋屈吗?”燕峰一边说一边轻拍饭桌,那一脸的气愤还真像是在为燕齐和燕元打抱不平。
“我相信阿爹的决断。”燕元淡淡地说道。
燕峰的胆子还真是大啊!燕元还以为他只是对燕秋尔不满,却不想连几位总管事都给惦记上了。不过燕峰说得也不无道理,燕家的生意本就是家族在做,可燕生却愣是在自己之下众人之上设了六个总管事,虽说那六人是与燕生一道打拼至今,可外人终究是外人。
“二堂哥,你们就是太善良了!”燕峰猛一拍桌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经意间转身看向酒肆之外,燕峰的眼神倏地一亮。
门外刚走过去的那个不正是燕秋尔吗?而且还是一个人?嘿,正愁没有机会,这机会就来了!
“二堂哥你瞧着吧,那燕秋尔得意不了多久了!我还有事,不打扰二堂哥了。”燕峰突然起身,笑容灿烂地丢了几枚铜板到桌子上,然后飞快地跑出门去。
燕元看着燕峰的背影,蹙眉。突然笑得那么灿烂地跑出去,一定不是去做好事儿。
被抢又被坑
牵着马在东市里闲逛,燕秋尔突然发现自己有些失算了。
他逛个东市,牵着马本就有所不便,今日又没带金豆在身边,想买点儿有趣的物件也没人帮他拿。难道要绑在马背上吗?燕秋尔转头看了看走在人群中十分碍事的马,盘算着如果再在这匹马的身上挂上布兜会不会更碍事儿?
视线从某处扫过,燕秋尔的眼睛突然一眯,眉心微蹙似是对什么感到疑惑,而后就牵着他唯一的苦力找到了一家骡马行,竟是直接将那匹马卖掉了。
那之后,燕秋尔先去了一家衣帽肆,挑两匹上等绸缎订做了衣服,留下钱之后交代掌柜的将制好的衣服送往燕家,而后便离开衣帽肆,转脚进了一家玉器行,没碰上什么有眼缘的玉器,便又离开去了糕点铺子,这铺子虽不能与金玉阁相比,可燕秋尔还是买了一份马蹄糕打包,而后便在东市的摊位之间来来回回,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瞧着那些摊位上的小物件,走着走着,就看见了某个摊位旁站着肖何,视线再在肖何的身边搜索,燕秋尔就找到了燕生。
不过燕秋尔想了想,却没过去找燕生,反倒是趁着燕生没看见他的时候溜了。
后边还跟着两个麻烦的人呢,从他卖马那会儿就跟在他身后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不管怎么说都没必要引到燕生那边去就是了。
不过那两个人燕秋尔并不认识,看那装束只是两个普通百姓而已,身材健硕一看就是体力活做得多,再多做些猜测的话,燕秋尔也只觉得那两个人的气质像是赌徒,可不管对方是谁都应是与他无冤无仇吧?可为什么从刚刚开始这两个人就一直跟着他呢?如若不是有怨,那就是受人指使了?
燕秋尔渐渐拐出热闹的东市,就近去了东市西边相对安静的宣阳坊,一踏进坊门,燕秋尔就突然发足狂奔起来,动作迅猛地钻进了一条小巷。
如燕秋尔所料,他这一跑,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人就着急了,慌乱地跑着追了上来。
嘴角一扬,燕秋尔突然快速顺着墙边儿一拐,然后就靠在墙上静静地等着后边的两人追上来。
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个人猛地从燕秋尔身边跑过。燕秋尔静静地靠在墙边,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两个人慌张而惊讶地四下寻找丢失的身影。
不过那两个人左顾右盼了半晌,就是没一个知道要转身的,燕秋尔看得无聊了,突然就掰下一块马蹄糕丢向其中一个人的后脑勺,砸中之后自然是成功地引起了这两个人的注意,而后燕秋尔才开口道:“今日风和日丽,两位急匆匆的是要做什么去啊?”
这小郎君知道他们两个跟在后边?两个壮汉一惊,突然变成一脸凶相地看着燕秋尔。
唉……为何总有人喜欢摆出一副凶相吓唬人呢?这么缺乏美感的脸,再加上心怀不轨的意图,他很想一拳揍上去啊!
忍了忍,燕秋尔抢在两人开口之前“温柔”地开口道:“瞧两位面色发黑印堂发青,今日似是有血光之灾啊。走在路上可要小心着陌生人,难保有些贵人不会突然变成扫把星,走了霉运不怕,最怕是要丢了性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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