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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题我会!”郝一百当即抢答,“大师兄是把配好的釉浆又放入石磨,研磨了好几次以后才上釉的,这样釉浆更细腻,烧成温度低,釉色自然就加深了!”
“原来是这样啊……”苏木点点头,暗暗将此记在心里。
二次研磨釉浆的确可以增强釉料的悬浮性和熔融能力,使釉色更深一些,但龙千峰还知道,过细的釉浆亦有缺陷,因为稠度过大,无论是浸釉还是荡釉,都很容易形成过厚的釉层,而且生坯从釉浆中取出时也很难甩净余浆,稍有不慎就会造成局部堆釉,在晾晒时便会干燥开裂,或是在煅烧过程中卷曲脱落。
所以,釉浆可以二次研磨,但研磨的度是有限的,这样的操作或许能让釉色超越粉青,尽可能地接近梅子青,可这圆盘的釉色不偏蓝也不偏暗,恰如“雨过天青云破处,梅子流酸泛青时”,是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梅子青。
“就只是这样吗?”魏师傅追问了一句,忍不住要夸一夸他教出的好徒弟,“应该还有凉月的功劳吧。”
“好青瓷也需要好火候,凉师妹的功劳自然最大。”阿开谦逊地点点头。
魏师傅瞬间就满足了,“哈哈哈……但是阿开你也很厉害啊!”
阿开低头浅笑了一下,他看起来只是有些疲惫,与平日并无二样,龙千峰微微皱眉,将魏师傅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就只是这样吗?”
阿开抬起头来,与师父平静地对视,尔后摇了摇头,“师父说过,输赢天定,这次侥幸能赢,是命。”
最后两个字一语中的,龙千峰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命吗?
是吧,他明明与自己打过赌的,99%的概率是报应,1%的概率是奇迹,如今奇迹就在他眼前,仿佛连他的心结也能一并化解,他却突然犹豫了。
龙千峰凝视着眼前的阿开,凝视着他清如明镜的双眼,最后释然大笑,“好!你做的很好!”
阿开眉眼温顺,轻声回道:“都是师父教得好。”
***
一场瓷艺大会改变了许多事,最大的一件莫过于徒弟间的微妙的气氛。
比赛前老八就已经站队大师兄,小篱笆虽然少女怀春,但忙于复读备考,成了中立党,魏师傅为了女儿,自然是听景云的。
余下的徒弟也都一一动摇了,不亲历危机就不知道大师兄的重要性,大师兄在,“瓷王”才会在。而龙洺呢,跟着他快活一时,却不能快活一世啊。
大家是为了争夺秘青瓷才拉帮结派的,若是秘青瓷输给鹿家窑,那还拉什么帮、结什么派啊?
景云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时机,疯狂地煽风点火,不出一周,老五、老六和老七集体倒戈。跟着大师兄,辛苦却可以学到手艺,跟着景凿墙,省吃俭用但年底拿奖金,这样一想,手艺和钱才是王道嘛!
小洺爷只是睡过头一次,不仅错过斗瓷,还众叛亲离,着实有点冤枉,毕竟他也做出过贡献,守窑是真的守了啊。
“想开点……”景凿墙一边算账一边安慰他,“等阿开继承龙家窑,也会养着你的,反正你吃得不多。”她说着顿了一下,指向他又长出一截黑发根的绿毛,“就是染头发这个开支,我可能没法给你批,你最好戒了吧。”
龙洺气鼓鼓地反驳她:“你爸不学无术,你干嘛那么积极向上啊?”
“哎哟?”景云挑起眉头看他,“那你的意思是,你爸不学无术,所以你才游手好闲的咯?”
“反正又没人会期待我有出息……”他吸了两下鼻子,颇为不屑。
景云上下打量他一圈,其实龙洺本性不坏,也挺讲义气的,只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身份特殊,之前又有师娘护着,自然游手好闲惯了。
而她的阿开就不一样了,勤劳能干,谦虚稳重,手艺好、长得帅,在他的衬托下,龙洺的本性不坏,连及格分都达不到。
“所以你不如期待一下阿开咯!不管怎么说,龙家窑改朝换代,你也会有股份,阿开越来越好,你年底分红也多啊。”景云笑嘻嘻地说,已经开始憧憬未来了。阿开的好手艺加她的精打细算,今后的小日子还不红红火火?
“你就这么喜欢阿开?”龙洺瞧她春光满面,心里不大舒服,说出来的话也是一股子酸味。
“不是这么喜欢……”她十分坦白地承认,“是超级喜欢。”
小洺爷彻底酸成一颗柠檬,“阿开有那么好吗?不过是我爷爷的徒弟罢了。”
“阿开将来会特别好。”小狐狸抱住毛绒绒的大尾巴,一脸的幸福,“你啊,根本不懂。”
生平第一次,龙洺羡慕起了阿开,不是因为他个头比自己高,也不是因为他会烧瓷,而是小洺爷也希望能有一个人超级喜欢自己、对自己充满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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