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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招待所出来,苏青看见路边一个老妇支着架子卖针织物,鲜红的颜色突兀浮现在烟尘里。因着这多瞧的一眼,老妇招呼她,“姑娘看看,这羊毛的。”
毛线缠在老妇姜黄色的生疮的手上,一针一针灵巧穿梭。苏青莫名想起孟叙冬那风敞的脖颈,上前摸了摸织物,“怎么卖?”
“短的六十,长的八十。”
“没得少?”
“姑娘,我这真是羊毛的,毛线都多少钱,喊的实在价了。”
苏青拿了一条,付钱的时候又改主意买了两条。
孟叙冬的电话来得是时候,苏青拎着黑色塑料袋走向车停泊的借口。煞白的光雾反射在面包车破壳上,走近才瞧见陈春和也在车里。
“小青姐!”陈春和热情挥手,仿佛认识了许久。
苏青略略颔首,看着从驾驶座下来的孟叙冬。
“这啥?”
苏青脚尖向他迈,身体迟疑着不靠近。片刻的尴尬之中,她掏出了一条短的红色围巾,甩似的缠到他脖子上,“天冷了,给你买的。”
“给我买这干啥。”话是这么说,孟叙冬低头拢了拢围巾,自然地握住苏青的手。
“手这么冷。”
“我不冷。”苏青余光瞥着车里的人影,任由孟叙冬握她的手。温热的茧划过手心,他也只是轻轻捏了捏便松开了。
“孟叙冬……你和我回去一趟,回澡堂。”
孟叙冬愣了下,莫名要笑,“成,总得见丈母娘。”
陈春和忙下车来,将丹东草莓礼盒举到苏青面前:“小青姐,新婚快乐,我也没准备啥……等我们工钱结了,我再包个大的。”
孟叙冬朝苏青点点下巴,示意她收下。怎么也是人家一番心意,她笑着把果篮抱怀里:“你小孩,跟谁学的这些。”
陈春和笑着挠头。
“我们先走了,回头请你吃饭。”苏青说。
陈春和的身影在后视镜里消失不见,孟叙冬一面发动车一面说:“就空手回去?”
“哪儿空手了。”苏青瞧着包装精致的礼盒,“这是真的吗?”
孟叙冬无言一晒,“人小子还能送你假的?”
“丹东草莓少说六十一斤,这么大一盒儿得多少钱呀……”苏青掀开盒子瞄了一眼,草莓个头大又水灵,让人忍不住咽口水,“倒还挺会送礼,我正好喜欢吃草莓。”
“是吧。”
苏青乜了孟叙冬一眼,“你嘚瑟啥,人家可比你这师父会来事儿。”
010不好惹,会来事儿
010
不好惹,是烙印在东北孩子骨子里的行为准则。在那个混乱的年代,吓暴这个词还没有普及,一个男孩子若是被欺负了,周围的人会笑你怂,包括年长者在内都会质问你怎么不揍回去。社会推崇男子气概,揍人是彰显男子气概的方式,揍回去亦是男子气概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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