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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绝对是个普通状况□温高于常人的典型。
我曾摸着他的胳膊说强子你是不是要自燃呐,他只是呵呵笑着,说他这是为了冬眠积攒热量。
他冬眠与否我懒得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很贪图从他那边传递过来的温暖。然后,当这个一睡着就比死人还死人的家伙所散发出的热度终于击败了我所有的矜持之后,我可以清楚记得,有不少的冬夜过后,我一觉醒来,发觉自己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他的被窝里去了。
那天就是如此。
应该说我是热醒的,凌晨时分迷迷糊糊浑身燥热的睁开眼,感觉到有燥热的呼吸正吹在我脑门儿上,冷静了两秒钟,我惊觉自己似乎又越界了。
手,圈在他脖子上。一条腿,搭在他腿上。我就好像抱着个大枕头或者玩偶一样的整个人粘在林强身上了。
猛的清醒过来,我一时间没敢乱动,稍稍抬头看了一眼,发觉被我压着的人好像还在酣睡时,总算松了口气。我轻手轻脚收回自己的手脚,随后挪开身体,继而像是在试图逃跑一样的用最快速度坐起上半身。
但我没成功。
一阵拉扯一样的刺痛让我差点儿唉哟出声儿来。
保持着奇怪的姿势,用胳膊肘撑住床,侧脸看时才发现,我的一缕头发和林强的一缕头发已经因为晚上我的“挪移”而蹭来蹭去的完全纠缠在一起了。
被缠在一起的头发拽了一下子之后,林强动了动,接着,那个明显就是又低血压了的男人缓缓睁开一只眼,懒洋洋瞧着我。
“……你干吗呢……”
连声音都是半死不活的,我真怀疑是不是我一夜之间把屋子里的氧气都吸走了才导致这家伙脑缺氧到连舌头根子都软了的。沉吟了片刻,我用装出来的冷静表情和沉稳腔调回应了他。
“缠上了,头发。”说着,我抬手想解开纠缠的发梢,“你别动,等我解开,一解就开了……”
“嗯……”迷迷糊糊的家伙把那只刚睁开的眼又闭上了,他没动,他很听话的一动也没动,就只是那么躺着,同时嘴里还在含糊的嘀嘀咕咕,“解不开……就拿剪子,从我这边儿铰,就成了……嗯。”
“铰什么铰,这就解开了。”我有点慌乱,手上的动作也开始没轻没重,不留神用过了劲儿的时候,那张苍白的脸就会有细微的表情变化,眉头会轻轻皱起来,眼角也跟着微微抽动。
刹那间,我想起了很小的时候,我家那片儿一个街坊养过的一条狗。
一条现在想来都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狗,唯独记得那家伙在大太阳地儿睡觉的时候,你碰它一下,他就会有这样的表情。
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那条狗也早就让街坊送到农村的亲戚家寄养了,我曾经一度挺想念它,却在不知不觉中就连这种想念的情绪都淡忘了。
现在想起来,不易察觉的怀念与感伤之后,我只是想笑。
然后,就在我因为笑而手上更没轻没重时,就在林强大概是终于受不了这折腾时,那个发丝缠绕而成的结,不知怎么的,就那么轻盈而且自然而然的,松散开来了。
我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却也莫名的有了些没来由的失落。
那天,早点是我做的,头发问题解决之后我就再没睡意了。爬下床,裹上大衣,溜达到厨房,简单找材料做了点可以称之为是早点的东西之后,我收拾收拾就出门了。
外头天还没怎么大亮,步行到饭馆的时候厨子老刘刚刚开了侧门。从后院儿把那辆小三轮推出来,我直到已经买好了一天需要的东西往回走时还有些茫然。
刚才,一大早清儿的,我那都是折腾什么呢?
茫然持续到中午,干完了自己该干的活儿,离开卤煮铺子,回到老宅,刚一进门,就看见院子当间儿站着两个“膀爷”。
裴建军,光着膀子。林强,也光着膀子,除了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
裴建军,正扯着嗓子唱样板儿戏,一招一式,一板一眼,动作夸张,声嘶力竭。
“临行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雄赳赳!鸠山设宴和我交“朋友”,千杯万盏会应酬。时令不好风雪来得骤,妈要把冷暖时刻记心头。小铁梅出门卖货看气候……”
我完全愣在了门口,然后,嚼子一回头,正瞧见我僵硬在原地的模样,紧跟着,那瘦骨伶仃的“李玉和”就踏着锵锵锵的步伐冲我奔过来了。
我知道他后头要唱什么,无非就是“来往‘帐目’要记熟。困倦时留神门户防野狗。烦闷时等候喜鹊唱枝头。”这套词儿我熟,《红灯记》我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可我还是头一回看见大冷天儿耍单儿光着膀子唱戏的,也是头一回在猝不及防中就让人拉去做了客串角色的。裴嚼子一把抓住我的手,那眼神活像是李玉和正看着小铁梅。我在猝不及防之后也回应般的看着他,继而抬腿就给了他一个乔达侧踢。
“你丫抽他妈什么疯呢?!”我冲他嚷嚷,同时往屋里看,试图找到川儿的影踪。
“什么叫抽疯啊,我这叫温故而知新,从样板儿戏里寻求艺术灵感,要不怎么写曲子。”振振有辞的家伙双手叉腰,边说边喘气,看起来刚才已经折腾半天了,制造了足够的热量,不然怎么也不会连个冷战都不打。
“那你拽着强子干吗?你让他客串鸠山是怎么着?!”瞧了一眼旁边那个比嚼子的“排骨”稍微结实强壮一些的胸膛,我躲开视线,继续讨伐,“有这模样儿的鸠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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