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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蕊夫人又慌又喜,正想再追问一二,那宫女又一福身,便告了退。蕊夫人将金簪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很快瞧出了簪头上的机关。她轻轻一拧上面的玉珠,金制的蝴蝶自当中张开,白色粉末显现,在金辉里被映得很好看。她忽而笑了,将簪子恢复原状,放在妆奁上,混在一众簪子之中,再度唤了宫人进来。月黑风高,诏狱里一片安寂,血丝弥漫开来,有些}人。一只鸽子落在窗外,嗓中咕噜、咕噜地叫了两声。牢中的人听得声响,眸光骤明,支撑着坐起身子。惨白的月色照在他的脸上,衬托出伤口处的血痕,也勾勒出那抹妖异的笑。开始了。重逢起风了。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深夜里凉风一起,就让遍京城回了一重凉。黎明时分,快马即入京城。马背上的人乃是兵士装束,不知驰了多久,早已风尘仆仆,显出疲色。饶是这样,他也仍不敢停,疾驰入皇城,欲入建极殿禀话。叛军已至城外二十里处,顷刻便可杀入城来。然顾及城中百姓,叛军的统帅着人递了信来,意欲和谈。和谈的说辞却是:让萧明潮滚下皇位,我等留他不死。可谓嚣张之至。马儿一直驰至宫门口,宫中不得策马,信差才不得不翻身下马,急奔而入:“前线急报——”为免旁人阻路,他这般连声喊了一路,直喊得上气不接下气。至了建极殿门口,却见殿中一片忙碌。宫人们进进出出,几个嫔妃焦灼地守在檐下。远些的地方,还有几名同样入宫禀话的重臣被挡了下来,满面的急色。信差怔了怔,上前询问:“诸位大人,不知……”“唉,陛下忽得急病,昏迷不醒!”答话的是个户部官,打量他两眼,问他,“你是有何事?”信差匆忙拱手:“叛军已至京郊二十里处,意欲和谈!”——伴着这句话,京城倏然乱了。耸人听闻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朝堂、后宫,再传入京中各府、百姓人家。有些百姓已恐于战火,已匆匆收拾好家中细软,准备奔命。朝臣们更加焦头烂额,不约而同地入了宫来,等着候见。然而皇帝发着高烧,仍在昏迷,半刻不醒。建极殿里,皇后与蕊夫人端坐抿茶,时不时听宫人禀一句外头的动静。耳闻朝中重臣都已差不多到了,皇后朝蕊夫人颔首笑笑:“便劳夫人照顾好陛下,本宫出去瞧瞧。”说罢她便起身,蕊夫人随之起身,款款一福:“恭送娘娘。”建极殿外的广场上,朝臣们正窃窃私语个不停。皇后骤然现身,众人定睛一瞧都忙止了音,恭敬长揖:“娘娘安好。”“屋漏偏逢连夜雨。”皇后吐字轻缓,很好地掩饰住了心中的喜悦,露出几许哀伤,“叛军兵临城下,陛下却忽得急病,昏迷不醒。兹事体大,本宫既为国母,便先拿个主意。”说着,她的目光在丞相面上一划:“丞相听听看,可不可行。”当朝丞相乃是今上的老师,既对这学生看不上眼,又不得不在其位谋其政,听言揖道:“娘娘请说。”皇后缓了口气:“三十万大军已至京郊,京中戍卫不过几万,无法与之匹敌。若从别处调兵,一则非即刻能到,二则没有圣旨也调不动。”她继而又哀伤一叹:“陛下何时能醒,太医却也说不准。本宫想着,如今唯一的办法,也就只有将那统领请来宫中,与之和谈了。”“这……”满朝文武面面相觑,无不心惊。这话,却正中了丞相的下怀。他是丞相,知晓皇帝眼下理不得事,进宫的一路上他就都在思量个中出路。然而却没有能退兵的出路。这困局,其实打从叛军兵指京城之时就已定下了。当今圣上原就威信不足,叛军汹涌而来,调集四方兵马过来与之一战亦非易事。这些日子,满朝文武无非就是在陪这昏君熬着,熬到最后的结果而已。既然无法退兵,能和谈自然是最好的,免得再平白搭上那许多无辜之人的性命。便见丞相一拜:“娘娘所言极是。只是……”他露出几许迟疑,“若这天下易主……”皇后眸光微凝,也拿不准这一点。她只是熬不住了,不想再将这暗无天日的日子继续下去,宁可天下易主。可这天下若只是“易主”也罢,若叛军手里那孩子并非皇嗣可就是另一码事了。那便是要改朝换代。得凡改朝换代之时,天下都要大乱一阵,先朝的嫔妃、官员大抵都没几个能活,她也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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