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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直起身子,示意那人系好衣物。皱眉沉思着难道世上真的竟有如此巧合?当年被那人撞见的奇怪医者救治的幼儿如今却这样突兀而及时的出现在京城,又恰好被他派出的人发现带入宫中为那人医病?苏瑾所言可是真的?倘若苏瑾居心不轨、别有所图,刻意编造谎言、有意欺瞒,岂不是害了那人性命。
正在疑虑间,雍正突然瞥见那苏瑾腰间所佩戴的一块圆形玉佩,顿时瞪大了眼睛,身子僵硬,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这块玉佩,从何得来?”
雍正自信绝不会看错。这是一块质地精良的羊脂白玉制成的玉佩,玉佩上刀工精致的雕刻着几棵细竹,竹叶错落、掩映成趣。这是自己当年亲自描画的图案,并找来大内雕工顶级的师父所制成的玉佩,正是自己年幼时送给那人的生辰礼物。
苏瑾疑惑的看了看自己腰间的玉佩,又见皇上神色有异,便取下玉佩,双手呈上,“回万岁爷,此块玉佩正是当年草民师父动用刀石之法为草民医病之时巧遇的一位小公子所赠。听师父所言,那时这位小公子及其幼弟曾误解师父,以为师父是在伤害草民,还要出手相救。后来证实是误会一场,此后又来找过师父和草民一次,临别又赠送了这块玉佩为念,作为草民师父赠与小公子书籍的回礼。其实也难怪那小公子误解,任谁在毫无防备之下突然见到那鲜血淋漓的场面,也都会有所误会,有些胆小之人甚至会被吓得晕过去也是有的。”
雍正接过苏瑾递过来的玉佩,拿在手里又仔细端详辨认了半晌,他可以认定,此块玉佩定是自己送给那人的那块无疑。又听得苏瑾所言,句句都暗合了那人前些日子曾和自己说过的那番话,便再无疑虑,终于相信了苏瑾所言不虚。
雍正沉思片刻,又问道:“苏瑾,依你看,你有几成把握可以将此人医好?”
苏瑾略一寻思,便恭敬的答道:“此位贵人身体实在太过虚弱,实在不是动用刀石之法的好时机。然而情况危急,又只能险中求胜。既然不用此法只有一死,倒还不如放手一搏,或有一线生机。草民不敢相瞒,若说治愈的把握,只有十不足一。”
十不足一!雍正听后不禁眼前一黑,身子一晃,旁边侍立的高无庸赶忙伸手扶住。
雍正又缓步来到那人的床前,凝视着那人苍白沈静的面容,看着那人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又想到那人眼眸中曾经让他震撼的流光溢彩,再思及那人苦撑多日,原本早该归去却至今一息尚存,雍正心里缓缓涌入丝丝缕缕的酸楚,伸手抚了抚那人的额头,沉声道:“你曾对朕说过,你不会死在那日。果真,你做到了。如今,朕希望你再争气些。只要你再坚持一下,便可撑过这关。到时候,等你醒来,朕让十弟和弘旺来看你。”
说罢,又凝视了那人半晌,终于闭目叹息,转身离去。
雍正行至苏瑾身边,沉声对苏瑾道:“按照你说过的方法,现在便去为那人医治。朕实话告诉你,那人乃是朕的亲弟,是朕的骨肉至亲。因此医治过程需要什么,你尽管说。无论是多名贵的草药,又或需要其他任何御医相助,朕都会一一为你办好。只有一点,朕要你尽毕生所能,拼尽全力,医治好他。”
苏瑾低头应诺,便立即着手准备去了。
原本苏瑾便说自己所需工具、药材皆已由自己事先备齐,并无需其他帮助。雍正又建议由其他御医在旁协助,然而苏瑾却说人多反而麻烦,何况御医中并无人经历过这样的治疗过程,想必会引起不小的震动,怕是到时候再晕倒几个,反而不成助力倒填烦乱。
可是雍正如何能放心放苏瑾一人在殿内医治那人?因此无论苏瑾如何恳求,也依然坚持要亲自带着两位心腹御医在旁观看。
苏瑾却摇头大叹不妥,“万岁容禀,草民的师父曾经叮嘱动用刀石之法医治病患,首先便需要病患家属回避。因病患在医治过程中形容恐怖,普通陌生之人尚且无法忍受,何况其至亲家属乎?”
雍正却坚持道:“既然那位小公子及其幼弟当年都亲眼见过你的师父动用刀石之法医治你,那么现在你医治之时朕带着两位御医在旁观看有何不可?虽然那人是朕的亲弟,然而朕之胸襟胆量难道还比不过两个小儿?”
圣上已经言至于此,苏瑾便无法再劝,只能依从皇上的旨意为那人医治。
整个医治过程果然如那苏瑾所言,及其血腥恐怖。即便是雍正和御医早有准备,但无论如何想象也不及亲眼所见之万一。
雍正原本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定要紧紧的盯着那苏瑾的一举一动,以免苏瑾失手,让那人被欺负了去。然而亲眼见到苏瑾先是拿出了奇怪的工具,扎入那人体内给那人推入了些据说是能使人不觉疼痛的麻药,片刻后动用小刀在那人洁白的腹部划开了一道长约两寸的刀口,紧接着又划开几层皮肉,再将那不知名的患处找出,然后利落的切除……饶是雍正胆识过人,内心强悍无比,也只是瞥了那被切除下来的鲜血淋淋的皮肉一眼便不愿再看。那两位御医形容更是凄惨,想吐又不敢吐,想躲又不能躲,只能勉强撑着不住颤抖的身子,祈祷苏瑾动手再快些,以免自己支持不住御前失仪,被圣上狠狠责罚。
所幸苏瑾动手利落迅速,不多时便将伤口缝合,又敷上了自己带来的药膏,说是有消炎的功效,能够防止病患随后可能产生的高热。
刚刚见识了这么一场惊心动魄的景象,雍正的脸色还有些发白,但依然着急的询问苏瑾医治可否成功。
苏瑾在帝王及一众御医侍从殷切期待的目光中回答道:“恭喜皇上,此位贵人此番医治十分顺利,若护理得宜,应该不久便会醒来。”
雍正闻言大喜,直言待那人醒后,定然重赏苏瑾。
接下来雍正只觉得自己心绪不宁,什么事都做不下去,最后只去那人床边坐着、看着、守着,竟是彻夜未眠,
当天际微明,那人终于睁开了那双精致的凤眸,清澈莹润、透彻冰凉,光华流转亦如往昔。
雍正也终于露出了连日以来第一个释然的微笑,“总算你还守诺,不然,朕定不会轻饶你。”
随着暮朝的苏醒及日渐恢复,雍正的心情自然极好,就连表情也不若平日里冷硬。养心殿及奉辰苑随侍的御医侍从们无不扶额叹息,各自进香还愿,感慨这提心吊胆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暮朝却暗自舒了口气,暗讨终于找了个雍正可以接受的让自己逐渐康复的借口。是的,借口。而暮朝之所以能够日渐康复,自然依靠的是异能的治愈力量。那苏瑾所说所做的一切皆是依照暮朝之前为其植入的指令晶片控制所为,其实只不过是走了一个过场,在雍正面前演了一场戏。那苏瑾的指令晶片中自然也有关于医术的部分,然而这医术虽然能治愈普通病患,但却不足以使病势沉重的胤禩身体逐渐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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